董恂闻言一愣,有些不解道:“敢问恩师,这镰刀斧头是何寓意?”
“都道士农工商。”
焦顺随口胡扯道:“咱们大公报与士商无关,主要代表的是普天之下工农的利益,这镰刀斧头寓意的就是工农联合。”
董恂恍然,忙带着众人纷纷奉上马屁,但其实不少人心下都觉得这话不通,甚至还有人瞧不上乡下泥腿子,心道工农工农,工在前、农在后,到底还是有个高下之分的。
焦顺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就算是知道了,也懒得去管,鄙视链这玩意儿从古延续至今,哪怕再过成千上万年,只怕也未必会消失。
他主动坐到主位上,又招呼着众人落座之后,这才叹道:“我原定明儿请半天假过来的,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儿下午尚书大人喊我过去,说是礼部四方馆差人有蛮子请愿,希望能分一些名额给留学生。”
这留学生一词早在唐朝便有,原意是称呼那些跟随遣唐使来到中国,又没跟着回去,而是选择留在中国学习的人。
时下虽然生僻些,但还是有不少人听懂了,当下就有人不满道:“礼部怎么回事?咱们工学里教的东西,可是包括铸造枪炮的的,弄一堆蛮子进来算什么事儿?”
“是啊,这些蛮子净想着美事儿,他们怎么不让咱们派人,去学他们的铁甲舰怎么造呢?!”
“也不用学,咱们早晚都能造出来,而且肯定比洋夷们造的还好!”
众人乱糟糟的吵成一团。
盖因他们就是工学第一批受益人,也很可能是收益最多的一批人,心下自然都以工学为荣,又怎能容得下蛮夷染指心中的圣地?
焦顺等他们宣泄了一阵子情绪,这才轻咳一声使得全场肃静。
“唉~”
他又叹了口气,无奈摇头道:“礼部无礼的事情,我素日里见的多了——不过这回之所以铺排到我头上,主要是挑头的是一群身毒人。”
“身毒人?”
因不是自己的主场,李庆除了一开始高调之外,一直在和陈万三窃窃私语,此时听到身毒人,才忍不住开口道:“那不是前两年跟着乌西国,跟咱们打仗的蛮子么?他们怎么好意思跑来学咱们的手艺?”
“该不会是想替乌西国刺探军机吧?”
“我看还是赶紧让顺天府把人抓起来审问审问的好!”
“不如交给咱们纠察队,咱们纠察队不就专管着这个么?”
“对啊、对啊,咱们自己来!”
眼见不少人两眼放光摩拳擦掌,连陈万三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焦顺抬手虚压了一下,解释道:“这些身毒人和乌西国也不都是一条心,这回几个挑头的,听说就曾在身毒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不过有一条你们说对了,他们就是想学这造枪造炮的手艺,说是学成了也好把乌西人赶走,给咱们大夏当属国。”
这下子工读生们就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们虽然学了一年的文化课,有些人还参与排演了‘样板戏’,但对于这些国与国的关系还是插不上嘴。
好在焦顺也没指着他们能理解、解答,当下又道:“按照部里的意思,明儿我要去四方馆和礼部的人商讨一下,然后再各自拿出方案来,看这事儿到底是应允还是该拒绝——因着这事儿,我明儿实在是抽不出空来,也只好提前过来和大家聚一聚了。”
“恩师公务在身,自当以朝廷大事为重。”
“是啊是啊,恩师不必在意。”
“咱们报社不也讲究天下为公……”
不得不说,这些工读生虽然与正经读书人为敌,但日常做派还是学了那些大头巾,咬文嚼字儿也都带了三分文气,再不复当初刚入学时的朴实无华。
当然了,少数几个如陈万三这般的除外。
闲话了几句,焦顺首先拿起快子夹了口菜,众人这才纷纷开动起来,因当初在工学时,都没少跟着焦顺出去改善伙食,吃起东西来倒是没几个拘谨的。
没多会儿的功夫就杯盘狼藉。
不少人更是灌了个面红耳赤。
焦顺则浅尝了三杯,便借口明儿还有重要公务要处置,倒转了杯子只是吃菜。
正热火朝天之际,忽听得门外有人询问道:“这外面可是焦大人的车架?”
众人不觉都是一愣。
栓柱在焦顺的示意下出门问了两句,回来禀报道:“是那梅翰林,因瞧见爷的车架,所以让人过来询问。”
“这个时辰才走?”
焦顺笑道:“他倒也算是尽职尽责。”
不成想栓柱却道:“那人说梅翰林这几天一直住在工学里,方才不过是回去拿换洗的衣服,才恰巧撞见咱们。”
这么拼的么?
焦顺听了不由一愣,旋即面露古怪之色,前儿皇帝回文再三询问自己要如何‘尽兴’,显是在催促番外。
他原还想着找个机会再次登门造访呢。
可如今梅翰林常住在工学里,却让焦某人上哪找合适的理由去他家?
这就是古代大宅门的麻烦之处了,若是小门小户,丈夫不在家自然最是方便,但放在大宅门里就倒有些反过来了。
不过焦顺毕竟不是一般lsp,很快就把倒扣着的酒杯翻过来,爽朗笑道:“上回在梅府未能尽兴,如今既凑巧撞见了,怎能不请梅大人吃上几杯?快,速去将他请来,今晚我与梅大人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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