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豪奴闻言,自觉得了将功赎罪的机会,忙潮水似的往焦顺跟前凑。
“都给我站住!”
焦顺却是没好气的呵斥道:“这东西得使巧劲儿,外行人只会裹乱。”
豪奴们只好失望的停住了脚步,不过也有那聪明伶俐的,悄悄凑到了船沿,只等游船靠近之后就拉人上船。
这时岸上的女人们也终于镇定下来,一个个屏住呼吸伸长了脖子,等着盼着游船过去搭救落水的薛蟠等人。
彼时两岸的焰火尤未消散,就在那火树银花之下,只见身形魁梧的焦顺在船头巍然不动,两臂一较劲似有千斤的力道,独自催使着游船逆流而上。
当中是七八个陪衬似的豪奴,船尾则是欢呼雀跃趾高气昂,却从头到尾百无一用的贾家众人。
这强烈的对画面,也不知被多少女子纳入眼帘,又印在了脑海心底。
眼见游船到了近前,豪奴们七手八脚的捞起了薛蟠,就见这厮早喝的肚儿滚圆直翻白眼。
“快、快让他把水吐出来!”
“掐人中、掐人中!”
“抠嘴、抠嘴!”
“让他趴着、趴着吐!”
贾政等人虽不曾上手,但围在旁边比手画脚的,却比真正施救的人还忙活。
豪奴们按照主人的吩咐,乱七八糟的施救,一时却不见有什么起色。
贾政直急的边跺脚便冲岸上喊道:“快,快去找些粪水备用!”
妇人们闻言却是面面相觑,为防腌臜了贵人,这别院的厕所打从腊月里就禁止使用了,如今清理的比老百姓家里还干净,那有什么粪水可用?
前院倒是有,可大老远跑个来回只怕薛蟠未必能等得及。
“起开!”
这时又是焦顺站了出来,没好气的把那些豪奴轰到一边,在薛蟠身边单膝跪倒,让他趴在自己腿上,用膝盖顶住他的小腹,然后双手在他背上用力按压。
“哇!呃……哇!”
不多时薛蟠便翻着眼开始大口大口的往外喷水。
“好了、好了,薛大爷吐出来了!”
“亏是焦大爷在,不然……”
众人都松了口气,这才有豪奴如法炮制,去救被薛蟠牵累的船夫。
至于另外两个船夫,早都不声不响爬上了船,正卖力把船往妇人所在的岸边划去。
不多时游船靠岸,刚搭好跳板,薛姨妈便跌跌撞撞四肢并用的冲到近前,一把抱住薛蟠嚎啕大哭:“我的儿、我的儿,刚才你可吓死我了!”
薛宝钗紧随其后,眼眶也是红彤彤的,却还保持着一贯的镇定,郑重对焦顺深施了一礼:“焦大哥对我哥哥恩同再造,这大恩大德我们薛家上下没齿难忘!”
焦顺却还是头一回与宝钗靠的如此之近。
明明只比邢岫烟大了几个月,但眼前这女子的身段体态,却明显要丰熟许多,五官眉眼也是一等一的出挑,但最吸引焦顺的,却是那身娇嫩水润的肌肤,天然通透白里泛红,便再怎么盯着也挑不出瑕疵来!
真是可惜……
这事儿出的太晚了,不然凭这一波好感度,再怎么也不至于让贾宝玉给搅黄了。
焦顺盯着薛宝钗心下满是遗憾,比起病西施一般的林妹妹,这丰怯好似杨妃的宝姐姐,显然更对他的胃口——至于湘云,瞧身段日后应在两者之间。
约莫是感受到了焦顺目光里的炽热,宝钗低垂了眉眼,转头劝道:“妈妈,还是赶紧让哥哥下船,再请大夫瞧瞧有无损伤吧。”
薛姨妈这才恍过神来,忙起身用帕子擦了眼泪,示意左右把薛蟠弄下船。
她原想亦步亦趋的跟上去,但随即想起自己还没谢过焦顺的救命之恩,忙上前毫不避讳的抓住了焦顺的手,连摇带晃的道:“顺哥儿,这回多亏了有你在,不然、不然我可就活不成了!”
这薛姨妈的丰怯还在女儿之上,且肌肤也是一脉相承的细嫩,不敢说和宝钗比肩,却也强出同是寡居多年的李纨一筹。
没能和宝姐姐亲密接触的遗憾,焦顺暗暗在薛姨妈手上找补了些,嘴里却义正言辞道:“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待我母亲如同亲姐妹一般,我岂能对薛兄弟见死不救?”
“好孩子、好孩子,不枉我当初……”
薛姨妈激动的拉着焦顺,还要再说些什么,王夫人却在岸上招呼道:“且先下来吧,有什么话要对畅卿说,也等过后不迟!”
薛姨妈遂又交待,让焦顺事后务必要去家里坐坐,这才追着薛蟠下了船。
这时贾政等人才又围了上来,先是七嘴八舌的称赞焦顺临危不乱,然后又簇拥着他下了游船。
因方才的事情,焦顺下船时自是万众瞩目。
内中更有几道额外热切的目光,焦顺偷眼打量,却是邢氏、尤氏、还有李纨。
前两个十分正常,可这李纨却怎么比她们还热切?
瞧着竟似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似的。
焦顺有些莫名其妙,她先前不是闹着要和自己一刀两断吗?
当初还恁般的毒舌,当面将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也或许……
是自己理会错了意思,这目光其实不是热切,而是恨之入骨的意思?
焦顺心下狐疑,却不知李纨强撑着站在那里,却是两股战战的直起腻,原还想着等省亲之后,再让尤氏拉一回皮条,如今竟就片刻都不想等了。
恨不能立刻就寻个背人的所在,轰轰烈烈的与这冤家一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