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事发(2 / 2)

“你果真贪了银子?!”

焦顺摆出一脸的震惊:“可这又跟大老爷有什么干系?!”

“大老爷急等着用钱,又听说我揽了您的差事,所以就……”

砰~

焦顺一巴掌拍的桌面翘起半边,咬牙切齿愤恨无比:“我才借了他五千两应急,他不感激也还罢了,怎么还敢如此算计我?!”

说着,拂袖就往外走,嘴里道:“罢罢罢,这回我必要到老太太跟前告上一状,不然他往后只怕越发要蹬鼻子上脸了!”

“别、千万别!”

邢忠原还指着贾赦能有些震慑力,将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谁成想这一提起贾赦来,却惹得焦顺愈发恼了。

而直到如今,他也才知道焦顺竟早就借了五千两给贾赦应急。

这真金白银拿出来,反手又被算计了,搁谁身上能过得去?

邢忠一面在心中暗骂妹妹妹夫无耻,一面飞身扑过去抱住焦顺的大腿,连声哀求道:“焦大爷、焦大爷,求您高抬贵手,千万饶了我这一遭吧,我往后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说着说着,竟就涕泪横流起来。

焦顺挣了几下没能脱身,又似是看他实在可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样吧,你先跟我去大太太那边儿当面对质,若果然都是他们贪了去,我也不治你的罪,只当咱们从来没打过交道就是。”

邢忠闻言大喜,可转念一想,又期期艾艾的道:“我、我那里也有三百两——您放心,我一定把这银子还回去!”

“应该是六百两才对!那些辛苦钱你还想昧下不成?!”

“是是是,是六百两!”

邢忠慌不迭的改了价码,心中却盘算着若能拖些日子,把那宅子卖个高价,自己好歹也还能落下百十两银子,总算是没白忙活一场。

因天色已晚,二人便约定第二天早上去和邢氏当面对质。

这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不亮,焦顺从邢氏床上爬起来——两人宿在了东府偏院里——回家换了身衣服,便又跟着邢忠寻到了邢氏面前。

邢忠昨儿显是一夜未睡,如今瞧着愈发的颓唐,并不敢看面色红润精神焕发的妹妹一眼,垂着头嗫嚅将已经事发的情况说了,又哀求邢氏把那七百两银子吐出来了事。

谁知邢氏竟翻脸不认人,当着他的面否认道:“什么七百两、八百两的,哥哥昨儿莫不是喝糊涂了?”

“你!”

邢忠霍然抬头,盯着邢氏颤声道:“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事儿分明就是你和大老爷……”

“哥哥!”

邢氏截断了他的话茬,正色道:“大老爷在佛堂里祈福呢,几曾见过你?又什么时候拿过你的银子?!”

“是、是是是是……似你替特说的!”

邢忠惊慌之下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却急忙把舌头上的血丝吮去,继续指证道:“银子是我二十七送来的,也是你当面点收的!”

邢氏板着脸反问:“哥哥说这话可又凭证?可有人证?可有借据?”

一连三个问题,直问的邢忠大汗淋漓哑口无言。

正忍不住要吐出几句粗鄙之语,却冷不防被焦顺一把薅住了脖领子,用力将他掼到了地上,指桑骂槐的道:“我实是看着往日情分,才发了这样的善心,却不想竟就撞见你们这等狼性狗肺的东西!”

说着,他沉着脸威胁道:“旁的我也懒得再问,这月十五之前,你拿一千三百两银子出来,把这亏空补上还则罢了,若是少了一文钱,咱们便道顺天府辩个是非曲直!”

邢忠刚鼓起些勇气,这登时就又颓了。

一味的讨饶,又哀求邢氏。

然而邢氏半句不认,只说是与自己全无相干,甚至喊来了泼妇,摆出关门送客的架势。

邢忠失魂落魄的离了后宅,待要再跟焦顺分辩几句,不想这焦大爷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去了。

邢忠望着他的背影,好久才行尸走肉一般,拖着脚步回到了家中。

把事情跟妻子一说,邢妻登时也慌了手脚,直埋怨当初就不该错信姑奶奶,甚至压根就不该来京城!

邢忠被说了几句,也有些恼了,遂瞪眼反驳:“先前拿钱买宅子的时候,你不是还嫌贪的少了,不好踅摸么?”

说起这宅子来,邢忠突然一跳三尺高,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邢妻被唬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得了失心疯,急忙追出去拦下,又喊着请左邻右舍帮着请大夫。

“你拦我做什么?!”

邢忠却急了,骂道:“我是要去请中人,赶紧把那宅子挂牌发卖,好歹咱们先凑个五六百两出来,还上一部分才好请人家宽限时日!”

邢妻一听这话,当下也不拦着了,而是紧跟着邢忠去了专司买卖宅邸的牙行。

那曾想等他们领着牙行的人,寻到自家新买的宅院实地勘探时,却见那大门上竟贴了官府的封条。

邢忠当时都傻了,还是邢妻催促着,才有跑去县衙追问究竟,足花了十两银子疏通,这才晓得那银子竟涉及争产的官司。

结果那事主因觉得胜算不大,竟谎称是要去外地做官,又买通了左右邻居帮着哄骗,把这宅子卖给了邢忠。

如今事情发了,他两个兄弟告到县衙里,所以才有差人登门贴了封条。

那门吏还宽慰邢忠,说这样的事儿只要肯使银子走关系,三五个月这宅子就能判给你。

邢忠听了这话,却彻底的傻了眼。

他哪里还有什么银子,又哪里有三五个月时间可等?!

如今宅子轻易动不得,这手里头岂不是只有焦顺刚给的两百多两银子?

他总不能拿人家刚给的银子当诚意,托人家焦大爷宽限一二吧?

真要是这样,只怕非被啐出来不可!

邢忠一时仿似被抽去了筋骨,全靠妻子拖死狗似的拉扯,才好容易回到家中。

他夫妇两个枯坐家中,几乎一夜愁白了头。

却不知这件事情,竟也在一夜之间传到了荣国府里,乃至传到了邢岫烟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