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提醒唐军将领,可这里是山上,距离急十余里,他只能干着急,看着唐军前阵开始接近。
很快,田地中火光接连闪烁,青色烟雾冲天而起,很快就弥漫田野,而远处二三百步之外的唐军顿时遭受重击,大片前沿甲兵纷纷到底,血肉横飞,懵懂中破开一道道缺口。
阵型一下开始混乱起来。
林仁肇如遭重击,几乎站立不稳,下方秦军开始有序推进,继续往前。
“江南有传言秦国解散了神火军,现在看来简直误国之言!”林仁肇忍不住痛心疾首道。
郭廷谓从下方战局中回神,“这事是真的,只不过如今我朝各军人马都要配火炮,所以用不着神火军了。”
林仁肇一时无言,随即第一次真正的感到了绝望。
他见识过秦军的厉害,如果说整个秦军有一支炮兵部队,那么或许还可以用战术击败他们,可如果秦军各军都有火炮,那么.......他已经很难想战要怎么打了。
下方,秦军前锋已经越过田野,数里长的唐军前阵已经被火炮撕开众多缺口,留下众多尸体。
秦军前锋身披重甲,手持巨斧,长矛,悍勇无比,乘着混乱从缺口中冲杀进去,左右突驰,不一会儿就将唐军前阵搅乱,开始溃散。
而后方火炮依旧还在开火,声音响彻山谷,好一会才能传到山上来,林仁肇也看见他们的炮兵此时不是对着阵前射击,而是对着唐军后方纵深阵地射击。
后方的预备士兵还没上战场,莫名其妙就被打击,血肉横飞,也乱成一团。
炮击几刻钟后,后方预备兵力在没有接战的情况下便开始溃退了。
秦军的骑兵没有理会正面战场,正从南面山脚大道上追赶上去,许多来不及逃走的唐军士兵吓得立即在大路两侧跪地投降。
于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前阵还在打,后方却已经全线溃败。
很快,前阵也被秦军前锋杀穿,那些身披重甲,往缺口里冲杀的秦军精锐浑身浴血,如刚从血池中爬出来的恶鬼。
前阵士兵崩溃之后往后逃窜,准备冲上大道逃跑,却惊恐的发现后方的高地和大道已经被秦军士兵占领了,到处都是他们的旗帜和骑兵,已经将他们的后路切断。
于是大片大片唐军放弃抵抗,就地投降,一时间人头攒动,挤成一片,只有北面有不少唐军逃入树林,不过再往北就是江边,那里还有秦军水师,他们注定跑不了太远。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秦军俘获了人数比他们多的唐军,炮击已经停止,硝烟还未散尽,秦军对于这些战俘的处理简单粗暴,所有将领模样的扣押,就地剩下的丢下甲胄兵器,年纪不足二十的和年纪超过五十的就地放走,余下的全部看押在路边。
“你们准备如何处理......”林仁肇看了一天这场一边倒的战争,回过神来,才发觉膝盖和脚踝已疼得他差点没站稳。
“等拿下奉化大营之后,他们就自由了。”郭廷谓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如果不想送死,他们最好好好回去过日子,毕竟不是每次都能运气好的活下来。
必败无疑之战只会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哪怕有些人自以为高尚忠诚,在后世青史中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这不是什么你死我活,国仇家恨之战,官家在关北要了数万契丹精兵的命,在这里却下令缓进安民,勿扰百姓,江南越早明白这点道理,就能越少死人。”
林仁肇看着下方战场的秦军正在收聚残尸,这一仗唐军至少丢下了一千具残破不堪的尸体,而秦军随损失则微乎其微。
他踌躇许久,心中天人交战,终于在残阳淹没在苍穹时开口:“让我去劝劝他们,整个江西都是我带出来的兵将,镇南军,奉化军都曾归调度部署。”
郭廷谓讶异,回头看向主帅曹彬。
曹彬想了一下,点头道:“准,某派人保护你。”
.......
第二天,奉化大营主官在林仁肇劝降下打开营门,率领残部一万余人投降,免去一场大战,秦军顺利通过九江,湖口,接管奉化军重镇,随即一路向江宁而去。
此时距离西路军发起进攻还不到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