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压根不理她,那双凝视她的双眸也逐渐暗淡了下去,双手紧攥,脸色压郁着悲切。
——不、不是她。
衿儿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可这熟悉的气息,明明!
又或者是,他这10年来变得太多了吗?她已经不认识他了?衿儿说过,她讨厌滥杀冷血的流浪兽……
一向杀伐决断的男人心中陡然升起莫大的恐慌与无措。
汨殷全身僵硬如石,潮水般汹涌的冰冷气息涌进整颗心脏,他一瞬间喉咙发紧,低头紧张地注视着面前这双圆溜溜的紫瞳,渴望在它眸底倒映的身影中寻回熟悉的色彩。
最终,他闭上了眼,又睁开,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不知在想什么。
一身凌厉霸道的气息却肉眼可见地疲软了下来。
“不要想着泽笙能找到你。”半晌后,汨殷目光重新落到它身上,冰冷的嗓音中透着几分轻蔑,“他现在都自身难保,可顾不上你。”
瓦蜜娅蓦然抬起头,差点惊呼出声,泽笙?!
瞧见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态度,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怎么?你想回他身边?在你不把自己的身份全盘托出之前,永远不可能。”
他的气息开始变得暴戾不可控。
他本来就是天生的流浪兽,又是极其冷血的蛇兽,血液中淌流着有极强的兽性与破坏欲。
十年前,在她离开后,他也彻底失去了唯一能禁锢他兽性的枷锁,兜兜转转又成了无人肯看管、任由仇恨肆意莽撞生长的野蛇。
山洞外又下起了暴雨,惊雷炸破洞穴。
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直逼到墙角,阴冷的神色一半掩埋在黑暗中,晦暗不明,让人极具压迫感与危险。
瓦蜜娅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
肥嘟嘟的小短腰一紧,它差点呼不上气,粉粉的小肉垫向下一摸,瞬间感受到了那冰冷细滑的鳞片正缓缓摩擦过爪心的速度。
“……”人中,人中,掐人中。
“我真的没有办法回答你,因为,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它深呼了口气,鼓舞乱跳的小心脏。
抬起头,对上男人骤变的视线,原本诚恳的语气又开始犹豫发抖,“额,你、你总得让我想想,是吧?我总不能骗你吧?”
“……不记得?”汨殷嗓音一滞,目光死死锁定着它,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灰败的眸色又重新染上某种炙热,“你是说,失忆?”
“嗯嗯!”也可以这么说,毕竟她现在对之前的事情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她知道,自己之前一定经历过什么,难道这条大蛇就是自己之前认识的人嘛?
曾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瓦蜜娅曾经也问过泽笙,但他只是微微笑着,每次在关键点上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好奇心给扭转到别的事情上。
久而久之,她也索性不问他了,常言道多份记忆多分烦恼嘛。
但此时此刻,生死攸关,她只能试着安抚眼前这头如野兽般暴戾、双目猩红的男人。
半晌后。
汨殷收敛神色,抽身离去,消失在瓦蜜娅的视野中。
山洞外,正下着磅礴大雨,他抬起头,任由这冰冷的雨滴将他浇了个彻彻底底。
他脸上的神情过于平静到不同寻常,身侧的双手却紧攥,隐隐掐出血色。
如果是失忆的话,怪不得,一定是泽笙那该死的家伙从中作梗!
……
连绵不绝的雨水砸落在蛇尾男人的身上。
雨水顺着那一头茂盛顺滑的及腰墨发滑落到他俊美昳丽的眉眼,棱角利落的下颌……一直蔓延到男人纹理分明的紧实肌肉,最后没入修长有力的蛇尾鳞片之下,溶于地表。
冰冷雨水的灌溉却使他原本冰封的心脏愈加炙热。
刚刚的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
幸好,这次不是梦,是真的。
……
被独自丢在山洞里的小狐狸默默的把屁股下的草堆好好整了整,回想今天发生的倒霉一切,眼中忍不住蓄了点雾气,又一爪擦掉。
等汨殷再次回来,他怀中抱了堆湿柴,蛇尾还松松垮垮地卷了只死透的野羊。
那一堆湿透的柴火被扔在地上。
他指尖扬起一簇火苗,投落在湿柴上,在瞬间照亮整个洞穴的同时也将湿柴迅速烘干。
暖橘色的篝火将原本阴暗潮湿的洞穴照的暖洋洋的。
洞口又渗出来不少雨水,浸湿了地面,且有逐渐向火堆和它屁股下草堆蔓延的趋势。
汨殷看了它一眼,随即用蛇尾扫过周围的土堆,轻而易举便堵住了半个洞口。
堵住了洞外刮来的冷风和雨水后,山洞里的温度随着篝火燃烧逐渐攀升。
从进来到现在,自始至终,汨殷都一句话都没说。
在瓦蜜娅惊奇的注视下,他不动声色地处理掉猎物,常年用来杀戮的修长手指处理起猎物来也得心应手。
他用树枝串起处理好的肉块,放在篝火上开始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