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看众人都准备好了,身边的侍者也都磨好了墨,开口说道: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何解?”
先是董蔁说话了:
“学到知识后时常温习和练习,不是很愉快吗?有志同道合的人从远方来,不是很令人高兴的吗?别人不了解我,我也不怨恨、恼怒,不正是一个有德的君子吗?”
霍光又看向司马迁和张安世,两人都是点点头。
“可。”
随后四人拿过纸张记下。
此时霍嬗抬起了头,面露诧异的问道:
“完了?”
四人点点头,注释在他们眼中就是这样的。
念一遍原文,然后口语解释一遍,随后用自己的说法用古文记一遍。
随后再加一些自己的见解,一些疑难点再着重解释一下,然后不就完了?
霍嬗有些无言,招招手:
“给我看看。”
小李子把四人的纸张拿过来,霍嬗挠着脑袋看了看,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四人各有各的记法,他们还没有逃脱过往的范畴,依旧是古文书写,越简便越好,字越少越好。
霍嬗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斟酌了一下说道:
“是我的原因,我没有给众位讲清楚,这本注解是给初学者用的。
而且,你们注解的这也太粗了,要更细一点。”
四人不说话,看着霍嬗。
霍嬗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原句一句,原句中的疑难点解释,后面再加上一句口语,最后再加上见解。
而且不能添加自己的私人感情,是何意就写何意,已经不适用于这个时代的知识,还要标明。”
四人都是皱了皱眉头,原句、疑难点、见解,他们都能理解。
就算是后面的不能添加私人感情,他们也很是认同。
但是你这要加上口语和不适用此时的标明,他们就有点不太能接受了。
司马迁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为何要加上口语?占据篇幅不说,还……”
司马迁没继续说下去,但是他的意思霍嬗明白了。
无非就是没人这么做过,加上口语还拉低了档次,文就应该有文的样子。
霍嬗看着司马迁继续说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本注解是初学者所用,用一句话说,就是新旧皆宜。
刚入门的读书人能够看懂学到知识,老夫子们也能够印证所学。
而且,有这个东西,篇幅长不长有什么紧要的?”
霍嬗最后拿起纸抖了抖。
四人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一些,低头沉思了起来。
没一会四人纷纷应声:
“可。”
因为这是一件好事,他们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以前著书立传,篇幅那是越简洁越好,恨不得十几句话浓缩成一句。
这种事也并非是因为大家都想专门往高深里弄,觉得越高深越好。
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载体的限制。
一册竹简就那么大,你写到二三十万字,一本书跟小山一样大的竹简堆,根本就没了看下去的欲望,不易传播。
所以就开始浓缩,渐渐地就成了习惯。
现在像霍嬗说的一样,有了纸张,这些都不再是问题,加上口语,能够更浅显易懂,是一件好事。
“那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董蔁看了一眼三人,看他们没说话的意思,所以他开口道:
“小君侯,这个不适应时代的知识标明,这,何解?”
霍嬗猜到他们会问这个,刚刚早就想好了说辞:
“孔圣是何时期的人物?”
“春秋末期。”
霍嬗点点头,看着他说道:
“距今已快有四百年了,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你觉得那个时代的治国理念还适合这个时代吗?”
董蔁松开了皱着的眉头,其他三人也是一样。
董蔁点点头,对着霍嬗拱拱手:
“臣懂了。”
董蔁说到底,他不是一个遵循古制的老夫子,他是一个‘新时代’读书人。
他的理念是传承自他父亲董仲舒,而董仲舒的理念,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一统。
这一点和孔子的治国理念有些冲突,所以他很好说服。
而其他三人也是一样,司马迁也是承自董仲舒。
霍光是自学,张安世也是,但他们都深受霍嬗的影响,所思所想要比司马迁两人更先进一些。
更别提两人从小就是在大一统理念中长大的。
“而且我又没说要剔除。
这些知识虽然与这个时代不符,但是其中也有很多的道理、大义,所以我们只需要标明不适用就可,该注解还是得注解。”
众人这才眉开眼笑的点点头。
霍嬗拿起自己的笔,然后抽过一张纸站起身,走到中间放资料的桌子上。
小李子连忙把砚台端过来,众人也是起身凑了过来。
霍嬗抬头扫视一圈,随后说道:
“我先定下一个模板标准,你们看看如何?”
“模板标准……”
司马迁低头念叨了一声,是个新鲜词,但很容易理解。
霍嬗笑着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司马迁摆摆手:
“无事。”
“行,那就开始。”
霍嬗提笔先是写下了第一篇第一句的原文: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霍嬗写完后,指着这一长串没有加标点的文字说道:
“这是原文。”
众人点头。
霍嬗也没准备这时候拿标点出来,这个日后肯定会拿出来,但,日后再说。
“接下来就是疑难点注释,比如说‘子’是何意?
意为有地位、有学问的德高望重之人,有时泛指男子。
学是何意,学的什么?时习是何意?”
四人张大了嘴巴看着霍嬗。
你说详细一点,但这也太细了吧,你这是逐字逐句的讲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