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皮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的,但是他知道在这个世间,他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不容易了。
因为德行限制的不只是百姓,德行限制的还有官吏士人,什么人能够耍什么样的手段,他们这么多年已经看的够多了。
但上天似乎并不想给孔仲尼一个完美的晚年,在他去世之前,他的诸多弟子,不管是自己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
不管是出色的还是普通的。
他们先后在他之前落下自己的帷幕,病逝的,战死的,还有死的不明不白的。
这些代替孔仲尼去推行他的德行与礼仪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在这天下大势之下,似乎天道就是再告诉孔仲尼。
这天下就是胜者为王,这天下就是弱肉强食,这天下就是这般的不讲搭理。
你所希望的盛世一定会在你的面前崩塌成为碎片。
刚刚生出的德行礼法就这么在孔仲尼的面前破碎,而更多的弟子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他们选择了改变。
“孔鲤死了,颜回死了,子路也被砍成了肉酱,他们明明未曾做错,为何要收到这般的对待?
是不是吾真的错了!”
年过七旬的孔仲尼看着姗姗来迟的子贡,忍不住有些落泪,英雄迟暮的模样看的一旁的孟皮都是有些不忍。
“先生错的不是德治与礼法,先生错的是人心。”子贡将茶汤送到了孔仲尼的面前,这一次他并没有聆听教诲,“这些年我们因为先生的教导,逐渐进入了仕途,成为了曾经羡慕的人。
可是这些年,我们也要生活。
弟子身家豪富自然可以不被外力所驱使,可其他人却不然。
子路豪勇,可一人之勇在这举国之力的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颜回善谋,可一人之谋在这天下之势面前又有什么办法?
先生的德行错了么?
先生没错,可先生想过这人性么?”
“人性本就粗鄙贪婪,本就好逸恶劳,难道不正是因为如此,才要克制这般性情,否则如何能够成才立....”
“可人并不想和先生一般!”子贡一句话打断了孔仲尼的话语,那是他平生仅有的一次放肆。
“为何不想?”
“那为何孔鲤出生便有先生庇护,为何我出生便有万贯家财,为何孔氏之子如今受鲁国之人尊敬而未有当初先生之嘲讽?”
“那是老夫和你们的祖辈一步步拼搏而来,这又有什么关系?”
“那为何天下的百姓,他们的祖辈不能如此一步步的拼搏而来?”子贡说完之后朝着孔仲尼躬身行礼,“这天下终归还是要用少数人去限制更多的人。
愚民远多于智者,先生想要的天下大同,注定只能出现在那典籍臆想之中。
先生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假的。”
子贡离开了,而孔仲尼的信念也彻底的崩塌了。
孟皮不知道孔仲尼死前在想什么,但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的一件事情是。
为什么这个一辈子将法家先贤管仲当成偶像与目标,把法家子产当做信仰的老家伙,是怎么弄出来儒家这种东西。
直到孔仲尼进入了弥留之际的时候,孟皮才拉着他的手,对他问出来了这句话。
“为兄一直不明白,为何你会生出创建儒家,你是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想法?”
孔仲尼满脸的迷茫,看着主动和自己说话的大哥,最后喃喃说道。
“儒家...那是个什么玩意?”
“是不是那些家伙自己弄出来的东西...”
这句话成为了孔仲尼的弥留之语,而在这一句之后,孟皮周围的世界也陷入了崩殂之中,慢慢的化成了泡影。
再次恢复理智之时,孔孟皮也变成了陈光年。
“回去吧。”太宗这一次也没有多说什么,挥手之间让陈光年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看着刚刚熄灭的香烟,陈光年面容十分的平淡。
数十年的生活,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旁观者,而是开始成为一个真正的参与者。
数十年的风霜确实足以改变一个人。
“呼~”活动了活动并不僵硬的脖子,陈光年再次来到了论坛之中。
“这一次...拿儒家这群数典忘祖的玩意开开刀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