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将尽,乾月渐隐,坤日则升。
祖云早已褪下黑袍,沐浴熏香,披着散发,身着寝衣,品着来自魔界的,说是鹿妖族夫诸所酿的忘忧酒。一樽接着一樽,他转着华美的金樽,笑道,“忘情,忘忧,舍不得死的人才会想着要自我迷醉,故作情深。”
唤来帘幕外的宫娥,懒懒问道,“几时了?”
宫娥魅惑欠身,柔情似水,“回殿下,已是寅时三刻。”
他揽过陌生女子,意味深长,“是谁让你入这柏青宫?”
女子娇柔躺在祖云怀中,撒娇连连,“殿下,您既然只让我守在楼中,何必要拷问呢,婢子能有何来头。”
“替你主子效忠的好处,想来极为诱人,譬如说成为本太子的妃嫔。”祖云将金樽中的酒水淋在女子的身上,冰凉的唇,不带一丝疼惜的啃咬。
吃疼地求他饶恕,终于肯说出实情,“婢子名为瑶芙,是繁侬宫司药宛柒的家仆。”
早已看出她的伪装,才特意选了其来侍奉此夜的书课。祖云推开她,略微嫌弃,但明白这是宏图大业的一部分,宛柒既然派遣她来作传话人,定是有几分信任。
“你喜欢本太子?”不管这女子踏入棋局,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别的什么,只要她听话乖顺,他并不会刻薄相待。
瑶芙行拜礼,笑得缠绵,“婢子此生若能得殿下怜爱,虽死不悔。”
宫灯迷离,有过恍惚,但转瞬即逝。他拉住她的手,学着戏本中的那些风流韵事,想给她一夜宠幸。但剥去瑶芙衣衫那刻,却想到了自己尚未迎娶所爱之人为妻,风风光光地让她享有天庭尊奉……失了趣味,他和衣而坐,不耐烦道,“你出去,仔细着时辰。”
宫娥瑶芙收敛衣裙,清泪滑落,退出雅室,跪在帘外,看着金壶滴漏中流淌的不为人知的时间。她卑微低贱,身为一个家奴,想要摆脱命运的困缚,获得一个尊贵的爱人,她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
丧钟之音,并非响起,但天快亮了,风暴也快来了。
天帝病榻养疾之讯严令传出紫弥宫。且按照天规,帝子不可前往探视,以帝子侍疾为不详。故而太子祖云,尚在自己的柏青宫中,素衣清修,算作敬重。
“这是主人呈给殿下之物。”瑶芙递上一盒饼饵,看着祖云清瘦的俊脸上,几许不悦。她知晓,天帝忽地染疾,若不是天命循环,便是人为谋逆。而这幕后主使,下棋布局之人总是有些急促的,昨夜紫弥宫的丧钟未响,熬过一夜的天帝是否康健,关乎棋局的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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