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是善人,但也不耻与恶人同类。”毕方以术法夺取其手中紧握的宝珠短剑,端详一二,“生在越州,见过的恩怨不比你少,像你这样明明得天命顾念,却要自称被辜负冤枉的人,真是可笑。”
奚落责难之反驳,令其哑口无言。她曾透彻淡然,如今却似山野泼妇。只见那尚佳的宝珠短剑,顷刻间融化在毕方掌中的火焰里,涪沧诧异其不过鬼兽,竟然法力如此高深。
“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得了所谓的天命顾念。”
也许是在越州养成的冷僻直白,它认定的事,与庆泽一样,绝不掩饰。即使失言致使的后果,引发山崩海啸般的结局,也断然不会后悔,为了守护执念,宁愿粉身碎骨。
“你是否好奇,为何空尘不爱你,还要娶你为妻。”它看着她眼中熄灭的微光,泛起波澜,“这个疑问的答案很简单……与三千年前,南海与东鸾族的恩怨有关。”
三千年前,东方阿殷族五公主榅霓本将按族令嫁于南海麒麟族大皇子,而水神泱亦德行不佳,任性偏激,不舍情痴,仍旧与公主苟且。其欲携公主逃婚,竟在南海刺杀毫无防备的大皇子,使其骤然仙逝。南海因陵光门的诅咒,本已子嗣稀薄,适逢大皇子被封储君,却遭无端残害,南海之人怒不可遏,列阵南海,击杀泱亦,致使南海之地水患不断,生灵涂炭。
天庭碍于当初,麒麟族先祖勾陈受帝令诛杀南海郡公陵光,而背负诅咒,不便出面裁决。直到西海昆仑宫王母仙尊,亲自处置,才了结这场滔天罪孽。
只是事虽了结,但南海的怨气,并非因无需再与东方阿殷族联姻而平息。即使之后,五公主生下女儿涪沧后,遭受天谴而灰飞烟灭。而水神泱亦答应王母永生永世不得与女儿相认,以此保其平安。如此包庇,令南海耿耿于怀,若不是南海皇室之子,空尘,在天庭作了火德星君,向来脾性炽烈的南海之人,定然藐视天庭,挑起祸患。
她的心被这个故事封冻着,囚禁着,疼得她嘶吼,“不要说了!”
故事讲完,它很满意女子的反应,“若不是天命眷顾,即便你没有随着天谴而消散,也会被王母仙尊处死。你想想这么多年,谁来追杀过你,谁又伤害过你……”
“或许你还不知道……你想杀的那个人,正是空尘深爱之人,也是你的族妹。”毕方鄙薄这样一个有着现世安稳的女人,不过是被人拒了情爱,便动了杀心,实在性情粗陋。虽则它明白,情爱是毒,吃下这毒,有的毒发身亡,不能再爱;有的毒遍全身,要以自我性命来救赎,譬如它的主人,它的挚友,它的阿泽……还有的被这毒药折磨,唯有杀人见血才能疗愈,涪沧便如此。
跌坐在地,泥垢绕了白衣,她觉得自己彻底脏污了,愧对曾向义弟慕容知的所言:手里不要沾上别人的血,一生要清清白白。如今是她悖逆了温柔执念,心中的翩然桃花落尽了,云梦年华不知去了何处……
“你的族妹,尚在襁褓时,就被丢在天庭的三昧炉中,终日忍受真火灼烧……因族人相助,被藏在天外。后来被空尘隐瞒身世,带回天庭,作了随侍,却又遭陷害,流放妖界,四处流浪。”它毫无怜惜,居高临下地看着低入尘埃的女子,“她的心,是传言中毁天灭地的赤霞珠,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占有,抑或诛灭……但她从未伤害过别人……她听闻空尘要拿走她的心来救治你,心甘情愿地用剑自殒。”
“她为解救洛水天灾,现身洛水,拿着天庭追查的失窃灵石不顾一切消散神力,暴露赤霞珠的行踪……扪心自问,比起她来说,你有何资格怨天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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