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山风呼啸,远处霞光缱绻,飞鸟长鸣,世间只是又要过去一天而已。
妩媚山,梅林。
之烬变出短刀,割下一缕发丝,放在掘好的地坑中,长棣施法合上地坑。
发丝若情思,我会恒久记挂你,还要为你报仇。她暗许。
“又原,你好好安寝吧,此后不用再担忧了,”她泪眼婆娑,看着和洛棠那块相差无几的牌位,轻轻念出口,“故人又原之墓。”
有一类人称作故人;有一种地方唤作故里,故乡;有一些情意,称之为故交情深,故情无悔。故字,好似是这天下最让人慨叹无奈的字眼。
星君寝殿的床榻边,一直放着一柄平淡无奇的扇子,扇面上有这样一句话:故梦悠悠,且待青山朽。
她那时不懂,几番问起其含义,星君淡笑,说道,此话之意好比,月有圆缺,日有升沉,天下之大,岁月之久。
不就是一句话吗,哪里需要这般弯弯绕绕,我怎会不明白日月的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又怎对天下与岁月的厚重糊涂。她撇撇嘴,如似撒娇。
星君为她盖好锦被,起身便要走。
故梦就是往昔似梦,悠悠是飘忽不定的意思,过去如梦般虚幻,可是为何与等待青山朽坏联系?
那扇子是谁送给星君的,是和桃姬一样的仙子吗,还是另一位高贵的佳人。星君那般珍重它,想必来历不凡。
而那句话,此刻她仿佛恍然大悟。
此去不见,空怀虚妄故情,长河望断,年年残花落满头,只愿青山无情腐朽。
他在思念谁,又对什么耿耿于怀,连性命与慈悲也愿抛却呢,她可笑地觉察到自己从来都不了然星君的前半生……
“丫头,又原亡逝后化为了一朵海棠,入了你的眉心。”长棣看着她往日会因心绪难定,而燃起火焰的眉心一点,伸手去触碰,那里有些凉,没有曾经的灼热。
“为何会化为海棠花,还……”她很惊讶他的话。
“又原是有梦境的灵兽,它能化为海棠花,便是留有执念。”仲炎说道,“之烬,也许又原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了这世间。”
她绽开笑颜,抚着眉心,“他说过,我的眉心是灵气汇聚的一点,又原定是留了很多想说的话,待我入梦时对我讲。”
“他是那个天庭重臣吗?”仲炎问询。
之烬微微点头,一丝苦笑,“他还说,我能长出心来,就不是妖了。”
长棣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不已,那火光一点消弭,她的所有喜怒哀乐,全在一颗心上,有了心的妖,也会如凡人一样七情六欲,欲罢不能,难得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