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烬看她独身一人,又瘸着腿,不免有了恻隐之心。
“茨山离这里很远吗?”
“也不算太远,只是我这样的小妖,路上要是没个照应,不知会遇上什么危险。”
好吧,之烬承认自己没法子看谁可怜兮兮的样子。
既然她说茨山不太远,陪她去也好,除了伴她平安到达,也算是作为妖界一员,去看看咋妖界的美男子到底是个啥模样。
但又原不一定愿意去吧,且万一它再次发作,会不会连鹿妖也伤,那样倒是不妥。
“那个,陪你去也可以,只是……”
之烬拉着她走远一些,“我这个朋友,时而会有些小毛病,可能会伤人。”
她爽快道,“哇塞,它真是未完全化为人形啊,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不过没事啊,咋两个对它一个。”
这鹿妖的脾性不错,要是一般的妖,早就被吓到了吧。
又原看出之烬对鹿妖的恻隐之情,一笑道,“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头绪,倒不如去看看热闹。”
去茨山的路上,之烬深刻领教了这鹿妖的话痨精气神,一路上东拉西扯,没停过嘴。
又原跟在之烬身后,默默走着,时而笑笑,又时而走神。
之烬问鹿妖为何取名叫匆匆,她说,春去秋来,日复一日,光阴如流水,匆匆过去,不可追回。
匆匆,意即警醒自身,珍重所拥有的一切。
她还说,谁又知道这辈子能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但凡活着便要自在。
不得不说,鹿妖匆匆,认得清,想得明,是个通透的好妖怪。
匆匆的平生一点都不波折,她生在小华山,有了灵气,慢慢修炼,得了道行,就迫不及待地到处走走,学懂人话,听很多很多故事,然后去闯荡,想要过四海为家的生活。
最让匆匆感动的故事,是关于一个东海女囚。
过小华山,再行数百里便是东海,在东海边际有一个无名孤岛,岛上是东海特有的巨灵石制造的锁链,冰凉刺骨,常年锁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为东海神龙族,贵为宗姬,却因恋慕一个凡人,损毁王室颜面,被龙帝锁在孤岛。
而那口口声声说与她不离不弃的凡人,却去喝了忘川水,将她全然忘怀。
她托鸿传信,打探凡人的安危,知晓此事,滋味万千。
多年过去,东海风平浪静,谁又知,被锁在孤岛的她,心里有多苦,至始至终,她爱的人都没来找过她。渐渐地,她体内那颗作为龙族身份象征的龙珠石化,自此她失去意识,成为一个面无表情的废人,痴傻地挨过这漫长的生生世世。
匆匆说完这故事,泪眼婆娑,不满地对又原说,“欸,你这个木头,一点都不感动吗?”
又原幽幽地说,“我也听过这个故事,你有个地方没讲清楚。”
匆匆吸了吸鼻子,“什么?”
“那个宗姬,名唤淡束,那凡人并不爱她,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所以东海的人才没有找那凡人的麻烦。”
之烬小心翼翼地掐了掐又原厚实的手臂后,憨笑地捧起匆匆正欲发怒的小脸蛋,“匆匆,别生气,它小孩子乱说的。”
“哼,你胡说八道,那凡人要是不爱她,她为什么心甘情愿地被锁在孤岛,你说呀,哼,你这个丑八怪!”匆匆气呼呼道。
哎呀呀,我的姑奶奶,这话你都敢说,不怕又原一巴掌拍死你呀。
匆匆双手叉腰,指着又原数落,一副八婆貌。
之烬看着又原此刻沉默如寒霜的样子,心惊胆战地让匆匆放下手,并作出随时拉起匆匆跑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