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烬还没开口问为何,他便已作解释。
“好。”
之烬来晟城已经很久了,依旧寻不得星君的半点影子,无所事事的她只好又坐在城里最高的屋檐上,想着办法,眼睛又痒痒的,她知道那东西自己还是没有。
她取下手腕上的木镯子,拽在手里,望着天,喃喃自语,祖云啊,为何我按着你所绘卷轴来这里,却依然寻不到我的星君,要是你此刻在我面前,我一定好好揍你一顿。
绵绵雨水点在屋檐,明朗的天刹那变幻。
这人间的雨水是天庭的水神泱亦所控,听说那泱亦以前住在长满楠木的符莼山,也是个狠角色,也不知经历了何事,自此便安安稳稳地待在了天庭。
祖云说,天庭的故事比人间多得多。
之烬用法术落了地,也是巧了,竟然到了县衙。她便想顺便看看昨夜那个花子如何。
无意间,她听见微弱雨声中有人说了她很是在意的话,她瑟瑟发抖,极其认真地听着两个衙役言语。
“哎呀,真的呀,有这么灵异?”这语气有着惧怕。
“我骗你作何,我跟你说呀,我老家那里有很多灵婆,好多富家人都挑着元宝去拜过呢。”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正急着解释。
“我就说你小子嘴里怎么那么多鬼怪故事,原来如此。”
“灵婆多了,故事就听得多了,大部分都是真的呢。”
“要是这花子真是你说的那样,我们抓他会不会中邪啊?”那人小心翼翼地说。
“我也不知啊,就只晓得身上有图腾的人都是被下过咒术的人,凡人不能碰的。”
之烬听不下去了,用术法进入房里,只见屋内十分冷清,空荡荡的,有几个简易木榻,其中一个铺了床薄被,上面睡着一个束发男子,身上随意盖着一个玄色披风,她记得那是长棣变出来的。
她走近他,双眼酸疼,很不自在,额间火光在跃动。
他静静地躺着,似深眠,嘴唇泛白,身体冰凉,比在天庭的时候还要清瘦。
“星君。”她不知是用着何种语气在唤他。
她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忽地,胸腔异常灼热,她知道是那个东西在生长,疼得她冷汗不止。
醒来,她见床边是长棣,忙缩到床角,看看自己,衣衫完好。
“你没作何无耻之事吧?”
他无奈起身,“不知你那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作何?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她审问他。
“只是恰巧而已,昨晚那披风是我变出的,你触碰了它,我感应到了。”
“还真是巧啊。”她明白了长棣早看出花子是星君,便用披风以跟踪的伎俩。
“空尘现在是凡人,他的命数自有定论,你只是一介小妖,万不可破凡尘戒律。”
她怎会听从,如今寻到星君不易,若再弃他不顾,他会过得有多惨。之烬欲用术法回到那里,长棣一把拉住她,将她按在床边坐着,“听我话,很难吗?”
她气愤不已,为何要听你的话,真是可笑。但他法力在她之上,她无法挣脱,只好装作委屈状,点头应好。
长棣当然看得出之烬的心思,但也知不可能一直困住她。
“你可以陪在他身边,但一定不能改变他的命数。”
她回到了他的身边,他还是那样睡着,他此刻不是天庭意气风发、高大威严、俊美明朗的火德星君,而是人间受尽苦难,无亲无故的花子。
多么像当年住在无名山谷的自己,孤寂无聊,蓬头垢面,连话都讲不清楚。
但她常常在想,自己的名字是谁取的呢?又是怎样会说话的呢?她幻想着自己不是孤儿,是有亲人的,只是自己不乖,或者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家遗弃了,不要了,还把自己的记忆通通抹去,再丢得远远地,一辈子都不会寻回。
可是偏偏就有好心的神仙来找自己。
是的,我的星君不辞辛劳,不管距离多远,找到我,还带我去了天庭。我住在那个山谷那么多年,早就厌烦了。我到天上吃了好多玉盘珍羞,喝过好多琼浆玉露,还吃过王母仙尊的蟠桃呢。最美的星河也看了,最多情的霞光也时常见着。我快活,我觉得美满,我睡在有星君的房子里,回望我的从前,我第一次觉得胸腔里有东西在生长。
我疼得直咬牙,星君便抱着我,温和宽慰道,别怕……这是你的心在慢慢长呢。
但我就是害怕呀,我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平白无故地长出心来,我只是一只火妖啊,哪里能生出心来,星君解释说,凡妖长出心来便是仙,就能长长久久地活在天上。
我一听是这样,很是喜悦,我一定一定要好好长出心来,我要和星君在天庭活得久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