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鸿从废墟中攀爬出来。
心头无奈无法用言语表达,师父这是做什么?说是打生打死,不可能,他们都没有杀心。
只是寻常切磋的话,何至于此?
看客们大饱眼福,陈剑洲和朱笑之已经罢手,凭空而立,傲视众人。
忽而陈剑洲开口:“寅杀殿诸人何在?”
“在此!”
星楼叩首,众弟子响应。
“即刻开始,庆野进入战备状态,令各亭堂主不日进城!”
战备状态?
陆轻鸿游移不定,朱笑之已经到他身边,忽而轻声道:“白宇已经落子,天下快乱起来了。”
什么?白宇忽然有了动作?
还不等陆轻鸿过问,朱笑之气呼呼给了他一脚:“叫你进入寅杀殿!……为师不在,你就更换门庭!这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梁轼见此赶紧下来,挡在陆轻鸿身前:“怎么?你这甩手掌柜一走眼不见心不烦,现在又回来做甚?”
“好你个梁轼,几日不见……咦……你也更进一步了?”
“小有成就。”
梁轼自得道,朱笑之却不买账:“我让你帮我照抚一二,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嘴上骂骂咧咧,朱笑之心中却是狂喜,这么久不见,陆轻鸿改变非常大。实力的进步还只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他终于从自己小世界走了出来。
路上遇到一个老者,说起陆轻鸿不吝赞美,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一举破三阶,还有谁?
妖族杀我门人,我就加倍奉还,赏罚分明,已经隐隐有些气度,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坐镇一方。
师父去世,念念不忘的还是自己,希望朱笑之能够将神鬼画道发扬光大,他最是不喜这些琐事。
现在陆轻鸿站出来,也算隔代有了寄托。百年后与师父再见,也不必再听他絮絮叨叨。
当然这种想法怎么也不可能表达出来。
陆轻鸿慌忙解释:“梁世叔已经做得不能再好,若是没有他,弟子怕是……”
“好了,你这匹夫,进城就闹出这么大动静,真当没人知道你想做什么?”
朱笑之瘪瘪嘴,陆轻鸿现在是风波亭堂主,又在风波亭任职。
对于妖族来说,他是率先铲除的目标,哪怕陈剑洲、甚至李庭都不可能保证他万无一失。
两者本身就是对立,陈剑洲越是看中陆轻鸿,他就越加危险。
只有自己,不受庆野不收大梁规矩束缚,不管妖族、人族朋友还是有一些的,白宇若是想针对陆轻鸿,也该好好想一想,值不值得。
自己在庆野大闹一场,心中不痛快只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为陆轻鸿安危考虑。
可是让他愤然的是,陆轻鸿并不领情。
“师父,你在芙山没惹什么事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叫云柔的疯女人想着就胃酸,自己英俊神武的形象,在芙山怕是一落千丈。
“唉……”
“叹气做什么?”
梁轼笑得玩味,朱笑之大惊:“那件事你知晓了?”
“一点点。”
“……梁轼,我俩许久未见,是不是也该比划比划?”
“没心情!”
“好了,师父,梁世叔,你们先去清欢楼歇歇,我先去找殿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安排的,再过来叙旧。”
现场一地鸡毛,寅杀殿废墟周围人满为患,可是两个始作俑者,似乎完全没有发生这一切。
奇了怪哉!
陈剑洲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不多久,陈剑洲已经安排妥当,寅杀殿返修不过一两日时间而已。并不碍事,失去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地面建筑,至于地下的阵基,依旧坚挺。
朱笑之进步神速,以前两人交集并不多,这一次因为陆轻鸿的缘故,他也没必要叫真。
陆轻鸿上前,打了个稽首:“风波亭陆轻鸿见过殿主。”
“嗯,你既然来了,我就不再行通知,至于什么事,等他们到齐再说无妨。现在你忙自己的去吧。”
半日后,朱笑之大闹庆野的消息不胫而走。
与此同时,百战洞主这边收到一封信,看了内容,立刻送到白宇身前。
快速浏览后,信在白宇手中化为飞灰。
“白宇大人,现在我们要不要做什么?”
“不必,朱笑之、陈剑洲反应已经很大,再做什么怕让他们狗急跳墙。就这样吧,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白宇负手而立,远处天河镇坐落在群山之中,周围树木苍翠,只有那里色彩分明。
也不知道柳颜下不下得去手?
……
钟塔。
柳颜时隔十多年,再次回到故地。
陈设依旧,只是已经物是人非。
柳政匍匐于地上,数次想要开口,可每次都被柳颜一剑打断。
然后痛苦的嘶吼声,不曾断绝。
好狠的心,你真是铁石心肠吗?还是白宇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前几天,看着柳颜还怅然而去,柳政心口只如刀割。可是,现在她回来了,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样子。
“柳颜……”
白色的玉狐面具,看不清她的表情,柳政大声呼喝:“爹爹这样做是身不由己,你又是为了什么?我柳政死不足惜,可天河镇……”
“哥,静一静好吗?”
她蹲下身,透过面具射来的目光冷如冰霜,这还是自己妹子?
柳政在柳颜身上没有发现索龙渊,那么这证明,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愿意这么做,并不是被人强迫。
短短几天……
“好了,带下去吧。”
柳颜起身轻轻挥手,站在钟塔顶楼,眺望远方。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轻轻一叹。
她发丝在风中轻轻摇晃,冰冷的面具下,目光清冷。双手不知不觉抓进墙体,留下浅浅指痕。
“我以为你下不去手的。”
白宇依旧潇洒,温雅。
柳颜头也不回:“我只是看见了未来一角,你告诉我是定数。既然是定数,你们为什么又要这样谨小慎微。所以,我愿意赌一赌,白宇,到时候你输了,别忘了你的承诺。”
对于柳颜直呼姓名,白宇毫不在意,继而快慰道:“如果那样,或许更好也不一定,所以,一定会的。”
对错,从来不是定数。
不管妖皇也好,大梁也罢,两条路,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哪一条才是正确的。
但是,不管对错,总要做些什么。只有等以后尘埃落定,才能看得分明。
现在已经拉开序幕,这一天还会远吗?
………
大梁东海。
一只渔船飘啊飘……
已经在船上十多天了,还是看不到尽头,那里究竟有些什么?
父亲说这位高人曾经是母亲的追求者,只是落败,只好退隐山林。
既然是高人,又怎么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