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领风波亭迅速强大,在这大乱之际,尽自己一点微末心意,是陆轻鸿的想法。
同时,也是对自己想法的践行。对未来的规划尚且太远,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抱负,只是单纯想让周围一切变得好起来。
不容易,却已经有了些许好转。
说什么也不能人亡政息,让一切化为子虚乌有。
女帝不管想做什么,已经触犯了很多底层人民,才安生几年,妖族又兵临城下。
陆轻鸿一路走过来,所见所观都是这些普通人,要不是这些普通人,自己过来这个世界,早就饿死。
当初,一只馍馍一幅画。
开张的时候,那老前辈装作若无其事在其中夹杂了一枚仙珠,这才有后来和师父萍水相逢,得以今日。
那人已经作古,陆轻鸿唯独能够做到的就是对身边这些普通人好一些。
如此,才能心安。
夜色无边,一声悠长的叹息。
陈剑洲已经许多年没有露宿荒野,感觉并不坏,心中不免想起昨日的事情。
薛蟠摊牌,不再涉足庆野琐事,算是彻底抽身,按他自己的原话说是:心气没了,人也老了,现在还能全身而退,再晚就遗臭万年,何必呢?
走时,陈剑洲相送。
看着他孤单背影,陈剑洲当时甚至怀疑是薛蟠苦肉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种老狐狸不得不小心提防。
可,今日一早,庆野城主府取消了琅牙卫建制。徐良北上加入军伍,刘唐归乡,不问世事。只有薛昧突然失踪,广阔的城主府为只剩下一队内卫和一些伙计丫鬟。
英雄暮年,红颜白头。
自己也快四十,普通人活个五六十就算暮年,还有几年?
修士修道求长生,或许能够百年千年,但是武夫走的这一条路,燃烧气血,一路坎坷,最是艰难。
而且容易中途暴毙,死得不明所以。
想要停止已经不能回头,真正能够出头只要像牧野大人那样,脱胎换骨,涅槃重生,可是整个大梁也仅仅他一人成功而已。
希望渺茫,前途暗淡。
又想到陆轻鸿一举破三阶,勇气毅力人间无两,可越是这样,怕越容易出现问题。
于是咳嗽一声,见陆轻鸿还没睡,拿着酒壶开到他身边,一边用木棍扒拉柴火,一边随意道:“轻鸿,在这边感觉如何?”
陈剑洲从来有事说事,何时如此?
陆轻鸿被这冷不丁一问,惊地坐地而起,再一看,这哪里还是高高在上的寅杀殿殿主,只是一个中年人而已。
背影微微佝偻,笑容虽然勉强,却也笑着不是。
“殿主,风波亭很不错。”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打心眼里还计挂那几次暗杀。”
“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其他人要么不知情,要么知道一些情况,却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理解……”
陈剑洲诧异看着他:“这次风波亭死了九位探子,有什么想法?”
“殿主以为何?”
锅又甩给自己,陆轻鸿心中确实有怨气,风波亭走漏消息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只有可能是庆野那边出了问题。
结果陈剑洲笃定道:“那边相关人员我都已经盘查,并没有发现问题。”
陈剑洲说没有,那几乎不可能有。
如果这样……
陆轻鸿不敢再想下去,皱眉沉思许久:“虽然应该血债血偿,可现在没有一丝眉目,胡乱猜疑只会自乱阵脚。”
“不查?”
“不明着查。”
陈剑洲笑笑,风波亭既然交给他,他怎么决断是他的权利。可是仍然止不住提醒:“这一次只是九位探子,下一次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小心一些。”
“是,殿主。”
“对了,轻鸿你现在依旧四阶武夫?”
陆轻鸿点头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很多手段已经暴露,但说无妨。
陈剑洲突然伸手,在陆轻鸿手臂上一阵拿捏,越深入越是惊讶。
不……不对劲。
以前自己还以为他是双修而已,一边修行画魂一道,一边走武夫路数。因为百家大多数成长都靠领悟,很多人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突破。
所以,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武夫修行需要催发气血之力来让肉身变得强大。可他身上一点气血之力都没有,而且肉身又的的确确是武夫不假。
比起其他人,别人是一块废铜烂铁需要不断打磨才能变得强大,他本身就是一件完美的璞玉,所以并不需要多做什么?
而这种方法?
陈剑洲知道各行各业规矩,想要寻问,最终也只是强忍好奇心,没有开口。
对于百家而言,这种问题涉及机密,轻则反目成仇,重则被怀疑别有用心,从而分道扬镳,甚至拔刀相向。
自己对陆轻鸿并没有什么恩情,只是普通的上下级,胡乱开口,太过唐突。
想要劝他量力而行,不要太过消耗潜力的话,也只能吞入腹中。
“好好好,非常不错,继续下去,必有所成,等你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我这里还有四阶、五阶药材,你随时找我。”
陆轻鸿狂喜,这得多少银子?
可无风不起浪,心中却嘀咕,陈剑洲无事献殷勤,怕不是有什么目的。
正打算婉拒,陈剑洲直言不讳:“不是我给你的,所以不用谢我,也不用问我想要做什么,你做好你自己该做的就好。日后平步青云,在老夫遭罪的时候,替我美言几句,已经万分感激。”
“殿主,轻鸿不明白!”
“好了,该来的迟早会来。就这样吧,早点歇息。”
陈剑洲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只有火苗撺掇,就和心中烦闷一样滋滋燃烧,该来的终究会来?
陈剑洲之上的大人物?
是寅杀殿真正的大佬还是……
不可能吧,堂堂女帝,怎么会注意我这个小杂鱼。
再想也没用,只能等着看了。
………
从风波亭出来后的第三天,陆轻鸿起得一大早,今日目标完成,就可以打道回府了,现在始终还放心不下其他几只队伍。
“裴茗,吩咐所有人整装待发。”
与此同时,陆轻鸿已经铺开画卷,开始探路。
这两天一直在观察宁笑。
位置已经确定,他藏身一处破烂庙宇的地下洞窟之中。
还真是属老鼠的,位置虽然确定,却再没有打探出太多消息。宁笑一般昼伏夜出,每次进出都江地下大门封印,哪怕只是出去吃点东西,耽搁一小会儿,也从不马虎。
那洞窟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陆轻鸿这样做,也只是试试运气,希望吧,能够发现一些特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