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长街梆子声敲了三响。
一声悠长的:“三更半夜,小心火烛………”传到寅杀殿。
夜市刚开那几日,一夜鱼龙舞,可谓繁盛一时。可好景不长,如今才半月过去,已经没几个人再在长街逗留。
归根结底,还是现在不太平。
所以,寅杀殿中更显冷清。
陈剑洲看着堂下众人,终于爆发,敢做不敢当,寅杀殿何时已经硕鼠陈仓?就在自己眼皮子之下!
他看着那张血淋淋的名单。
手指轻轻颤抖,突然猛地拿起,却又放下,压抑住怒火:“星楼,你来说。”
星楼神色肃杀,一点儿不比陈剑洲好受。
“诸位,你们可知晓就在昨日,寅杀殿风波亭九位探子被妖族一网打尽?”
“什么?”
怎么可能?探子暴露行踪时有发生,被害的也不在少数。
上次陆轻鸿让探子传回情报收集数据,就死了三位。可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现在,这……
陈剑洲的怒火他们顿时明了。
更清楚自己已经是嫌疑人员中的一位,这些人都是能够掌握寅杀殿探子名单的人。
“殿主,属下真的不知,怎么会这样?”
一个老叟又惧又怕:“我真的不知道啊……”
其他人顿时乱作一片,都各说各话想要摆脱出卖寅杀殿的罪名。
可是,没有证据自证清白,也只能呼天抢地地求饶。
“殿主,明鉴!”
一声声,一句句,在陈剑洲听来格外刺耳,整整九人,一句话就想摆脱出来,太天真了。
这些人不仅阴损还这般愚蠢。
一个个都是武夫,却比那些个娘们还不如。
“星楼,全部收押,你亲自审问,有结果最好,没有就让他们都在狱中好好反省。”
………
翌日。
陆轻鸿作为堂主以来,第一次有种想要逃避的想法。本来是个画魂的,阴差阳错成了寅杀殿风波亭堂主。
想要做点什么,却根本无从下手。
昨晚一夜未眠,起来后晨风一吹,脑袋还在嗡嗡作响。
还不如放下一切,做个自在逍遥的修士,追求大道,不问世事。
可是,能够吗?
只能想想而已,大势裹挟,如何独善其身?
风波亭一摊烂泥也就罢了,现在还出现了这种事情,不管是谁,都说明寅杀殿内部并不安稳。
自己这便宜堂主,如何遭人这般抵触?
他想了很多,最终却得到了一个确定的结果。不管是谁和妖族勾结,都是在逼迫自己。
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九位探子才会无一幸免。
可是,他们是谁?什么目的?没有任何头绪,就像当时在庆野。施婉儿的出现,然后紧接着城隍、薛蟠、施楼儿、陈剑洲一个个人物就像是一条线,自己不管怎么做,都会进入这个怪圈。
不去救施婉儿,也许还会有唐婉儿,不遇到关夫子,也许还会遇到孔夫子……
他们或许都不清楚,一个个无心之举,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而现在这种情况还在继续,一直走下去,会是什么情况,只有天知道。
“堂主!”
小妱立在身后,声音清澈。
陆轻鸿满腹心事顿时收敛,可一时脸色还转换不过来,在小妱看来就是忧心重重。
“堂主,想不明白的事,何必多想。”
陆轻鸿笑着摇摇头:“假机灵,饭菜准备妥当了吗?请宫童和候满一起过。”
听到小妱吩咐,两人早有预料。
等到了三楼,却见陆轻鸿笑得平静,没有兴师问罪的样子。
候满拱手:“见过堂主。”
“候兄弟,何必见外?”陆轻鸿一边倒了两杯米酒给二人,一边道:“只是吃个便饭,不必多想。”
宫童鄙夷道:“有屁就放,何必惺惺作态?”
陆轻鸿却不客气,大手一摊。
“什么?”
“昨日那几两火精,价钱不便宜,亲兄弟明算账。宫童,是这个道理吗?”
“………”
宫童一脑门黑线,这丫的这么缺钱?却也明白,昨天要是没有那些火精,自己肯定不会这么轻松救下候满,要是等到大妖去而复返。自己未必能够救下候满。
他是不想承这个人情。
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自己身份,知根知底的并不多,陈剑洲不会说,其他人也不敢乱嚼舌头。
稍微犹豫,一手排出五千仙珠的银票,冷嘲热讽道:“够了?”
陆轻鸿摇摇头,宫童脸色大变。
这小子是要黑吃黑?
真把我当散财童子?可既然是他,多点倒也无妨,于是又拿出五千,这次再不够,宫童便准备好好教训这家伙一顿,没点眼力见。
本王爷钱财现在也拮据。
陆轻鸿惊得目瞪口呆,这家伙好大的手笔,直接一拿就是一万仙珠。可是,火精不是自己的,陆轻鸿还得让小妱自己定夺。
又准备摇头,小妱已经过来。
候满脸色格外精彩,他们两个闹哪样?
“陆轻鸿,你小子也不怕噎着。”
宫童叫嚣,陆轻鸿却一脸茫然,小妱到了后才拿起银票递给她:“小妱,昨日火精已经用了,这仙珠你射收着?”
一……一万?
一瓶火精不过三百仙珠,她哪里敢收:“堂主,使不得,这火精不过……”
“是宫镇守用的,仙珠也是他给的,和我一点关系没有。”
“宫镇守的?”
小妱立刻收入怀中,看得宫童一愣一愣的。
“虽然勉为其难能够抵得上半瓶火精,既然是宫队正的,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小妱忍笑躬身一福。
候满目瞪口呆:“一瓶火精不过三……”
话还没出口,小妱凌厉的眼神望来,候满立刻闭嘴。
风波亭就属小妱最神秘,可是何时心眼里面都是铜臭味?
宫童已经明了,可送出去的钱如同泼出去的水,日后要是自己身份大白于天下,再提起这件事,不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只好阴阳怪气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啦,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是当家的是个钻钱眼的,她也就学的青出于蓝胜于蓝,啧啧啧……可惜了,多好几位姑娘。”
“几位?!”
陆轻鸿心虚不已,自己爱财不假,可都取之有道。而且这几位姑娘,几位怎么解释。
小妱算是自己贴身侍女,这样说也忍了,其她人又算什么?万一事情传开,被楼儿知道,自己身上非多几个窟窿不可。
遂,义正言辞道:“宫童,你莫要凭空污人清白?”
“清白?你有什么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