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
地广人稀,周围皆是丛林深山。
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族生活,有人,便会聚集在一起,天河镇也就因此由来。至今已经不知多少年月。
传闻大梁开国之初,已经实际控制天河一片区域。可因为这里地势平坦,周围毫无遮拦,故而又退后数百里作为缓冲之地。
按照血统而论,和大梁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今却早就独树一帜,成为一群特殊存在。自从女帝登基,很多两族贸易突然中止,只有这里,应有尽有。
陆轻鸿看着资料,心情越来越沉重。
他们已经初具规模,非黑非白,却拥有相当的话语权。
妖族想要一些稀缺物资,只有这里才有,平时对他们十分客气。大梁这边,同样如此。
最关键的是,这件事女帝毫不知情。
这么多年,一直频道活动,庆野城中薛蟠、陈剑洲他们不知道?
既然知道,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他们影响力之深远。而且一定有源源不断的好处涌向庆野高层,人都买通了,自己过去追寻线索,首要就是打通他们的关卡。
会买帐吗?
一个新上任的风波亭堂主,能有几分情面?
小妱看陆轻鸿拿到天河资料,却一直关注天河镇动态,好奇道:“堂主,你怀疑这件事和天河镇有关联?”
“确实有很多疑点!”
起初,陆轻鸿也了解了一些各地风土人情,关于天河镇的资料,不管是地图还是风物志上都毫无记录。
死了这么人,小妱才拿出这份极为重要的资料。可见不管是她也好,陈剑洲或者其他人也罢,对这个地方都十分忌惮。
一群遗民,手眼通天,不简单。
在这里出事,不看僧面看佛面,天河镇多少会知道一些事情始末。不然妖族突然对人族动手,他们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十位探子,五位落点就在天河镇。
怪事太多,悬念重重。
陆轻鸿不得不怀疑天河镇在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空山新雨。
巨大的河流蜿蜒盘旋,在其中一个节点上有一座不大的城镇。
青石白瓦,古意盎然。
天河镇。
镇有两门,分立东西,进了城两边屋舍俨然,炊烟缭绕。
已经是饭点,随着远处唯一高塔上响起的钟声,河里渔夫顿时停下手中伙活计,双膝跪地,面对那个地方,嘴里开始颂唱一段经文。
一时间,念经声此起彼伏。
大街上小巷里,富人也好,穷人也罢,上至百年,下到顽童,都在这一刻放下所有。
声音神圣而又空灵。
一座酒楼,一个头带毡帽的年青人蹲在地上,看着旁边师父目光如此虔诚,心中大感压抑。
这个地方怎么回事?
所有事情都透露着诡异,遂轻声寻问:“师父,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那中年人余光瞪了她一眼,直到颂唱声结束,他立刻小声训斥:“仙仙,忘了进来之前的交代?”
“师父……这……”
“这什么这,再有下次,你还是不要再随我出来,出了事情,我可没办法和你爹爹交代。”
中年人语气突然严重,少女女扮男装,却是个唇红齿白的小丫头。这一声训斥让她心头更加憋屈。
一个小镇而已,哪来这么多的规矩?
随着师父贩茶才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进来后这些人给她的感觉就不爽利。
这一下,更是倔脾气上来,冷哼一声:“不来就不来,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中年人听她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出来,当时就说还是让她师兄跟着,自己也放心。
结果小丫头胡闹,她师兄也是对她千依百顺,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可事到临头,不可能再把她丢下,或者直接送出去。
出了天河镇,外边可不太平。
镇子上除了人族,妖族同样络绎不绝,但是这座酒楼怕就有百十之众。人多眼杂,被人注意,并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赶紧松口:“仙仙,你就忍耐一下,只要三天,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这次出行,整整带上了山上剩余的灵茶,足足百斤,已经是宗门的所有存货。若能卖出好价钱,宗门也可以尽量提升一下整体水品。
现在不太平,虽然还没波及南方,可周围宗门一个个都开始做准备,自己哪里还敢掉以轻心。
少女漫不经心,实在是无趣。
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百无聊奈,中年人开始打量周围人。
仔细听来,似乎都在说一件事。
悬赏,还是巨额悬赏,足足五万仙珠,通缉一个叫做候满的人,不管生死,只要带回来,钟塔除了五万仙珠之外,还会将这人奉为上宾。
钟塔就是天河镇最高的权利中心。
他们竟然悬赏一个人!
这个侯满到底做了什么?
中年人提着一壶,到了旁边,是两位正在轻声交谈的公子哥。
看起来是大梁书生打扮。
他客气拱手:“两位君子,可是大梁书院的弟子?我看着面熟,哈哈哈……不想在这里还能见到熟人,这一壶薄酒不成敬意。”
两人彼此一看,年纪稍大的头带四方巾,拱手回礼:“这位朋友……可是大梁人士?”
“正是,正是!”
另一个读书人见到大梁过来的人,顿时惊喜,他乡遇故人,可喜可贺。
正要邀请他入座,却只听师兄笑着摇头:“大梁何时出了一位符篆大家?”
“什么,符篆?”
中年人一时绷不住,嘴角抽搐,还是个见过世面的,不是书呆子。
只好压低声音:“不瞒两位,在下陆渊,在这地方还是要谨小慎微好,我们小道宗算来也在大梁实际范围之内,何必见外?”
小道宗,原来如此,只是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一问之后,陆渊也不隐瞒,大梁收购灵茶价格实在太低,所以一直都有跑这边交易的举动。
书生也不是个呆板人,点点头:“追名逐利,无可厚非,不知卢宗主,所为何来?”
陆渊顺势坐下:“这不是听他们都在讨论候满这个人,心下好奇,才过来打听一二。”
“侯满……”读书人目光一凝,陆渊悚然一惊,这读书人不简单,只是念了一个名字,竟然让自己有些恍惚。
荣威书院何时出了这样的人才?
书生终究没有解释,摇了摇头:“回吧,卖了茶叶就早点回去,这边的事情还是尽量装作不知道。”
陆渊心头更加狐疑,却不再多问,正要退下,却突然听得一声:“两位书生,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