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鸟兽散,薛昧气得银牙痒痒的,这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已经打更,风儿甚是喧嚣。
刘二缩了缩脖子,妖族。想想都可怕,既然小姐不会走这边,我去不去又有何妨?
不过总要装个样子,这里离西城门本来就近,更有寅杀殿日夜值守,断然不可能被小姐溜出去。
到了城下,他热缩在长街一根石柱子后。
薛昧看在眼里。
眼珠儿精光烁烁,突然笑了。
看他样子,比我还不如呢,不如吓吓他,引出点动静,吸引寅杀殿值守过来查看,两全其美。
说做就做。
刘二眼睛微眯,初春寒意尚未消退,刚要睡着,又被冷醒。
啊切声声,鼻涕长流。
“唉,遭罪来着!”
“呜呜呜……”
风吹更猛,长街上落叶翻飞,隐隐绰绰竟然看到一白衣人漂浮在空中?
刘二瞬间清醒,可再看,哪里还有个人影。
心里徒然发冷,娘咧,不会是阿飘吧?
四下张往,惊惶不安。
又过了片刻,他刚刚稍微放松一点警惕,只觉得耳边呵气如兰,顿时惊得回头。
没人?
到底怎么回事?
可正转头回来,这……
苍白的脸颊看不真切,只有一双惨白的眼睛,没有瞳孔,鲜红的血丝密密麻麻。
漆黑的獠牙支愣出来,还有两行血泪长流。
“鬼,鬼啊!”
他忙不迭后退,两手胡乱比划,双腿乱蹬,平时本领早就忘的一干二净。
远处,薛昧得逞,赶紧收了神通,这从皮影戏那边学来的小把戏还真有点用处,虽然伤害性不大,却可以让人噩梦连连。
好本事,她自得一笑。
城楼上数人问声,领头一人目光如炬:“留下两人,其他人跟我一起过去看看,莫不是又是那妖人出来作恶?”
剩下两人彼此看看,点点头。
等他们一走,城墙上瞬间空空荡荡,薛昧故技重施。
这一次效果更加好。
不想堂堂寅杀殿的,也怕阿飘?
………
清晨,方远再次回来。
篝火已经燃烧殆尽,周围几个人醉的不省人事。
陆轻鸿醒过来已经是黄昏时候,已经到了风波亭外。
听说了堂主所作所为,跟来的几个人本来满心不情愿,现在生怕自己不够卖力。
风波亭从今天开始变天了。
现在新来的奉行,硕果仅存的镇守都是陆轻鸿的人,李秾从此作古。
权利的更替就在这么一瞬间,适应得了的,水涨船高,适应不了的一同毁灭。
陆轻鸿之所以让方远带着李秾回来,也是释放这样一个信号。
好在,效果还不错,要不是才来那天,人人冷眼旁观,随意对付的态度。
直到李秾掏出匕首前,他哪怕好几次想要杀他后快,都忍了下来。既然他亲自出手,陆轻鸿还没善良到宽恕他的地步。
一而再,再而三,死得其所。
“堂主!”
十多位队正等候多时,态度诚惶诚恐,陆轻鸿赶紧道:“诸位,回吧,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最后几个字,话音咬得很重。
众人心有戚戚,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一出手风云色变。
陆轻鸿看了看裴茗,好家伙,这时候置身事外,跟个没事人一样。抱着刀看热闹,就差没有带头鼓掌了。
“方远,你去安排一下,告诉他们按部就班,至于缺了的几位镇守自然会在队正中选出,告诉他们投机取巧没有用,全凭自己真本事。”
真本事?
方远不解,陆轻鸿却道:“这事不急,你去安抚一下他们情绪就好,我这边还有事。”
陆轻鸿确实要事在身。
一是了解月白这件事背后的隐情,二是钱已经差不多,再凑一凑先把寅杀九锻前三锻需要的药材买来。再有就是薛昧这件事,还要再好好想一想。
陈剑洲通过裴茗的口让自己小心一些。
所以独自前去,就算有裴茗陪同,也是龙潭虎穴。不说墨家,薛蟠他们怎么想的,也需要推敲推敲。
上了三楼,施楼儿和宁念晴正在长椅上说悄悄话。
“老爷!”
宁念晴仆腾过来,给了一个大大的满怀,尾巴上下摇晃,高兴的。
施楼儿破天荒给了一个微笑:“回来了?”
“回来了。”
简单说了几句,小妱已经等候多时,到了书房,见到陈剑洲提着一个黑匣子,惊喜道:“成了?”
陆轻鸿点点头,匣子中正是月白头颅。他却没有太多欣喜,直接道:“小妱,你知道山月老人吗?”
“知道,搜罪录也有他的名字。”
说着匆匆而去,不久拿来一份资料,上边竟然还有画像,同样出自神鬼画道之手。
画中人和瓶子中那人一模一样。
这无疑应证了他的想法,他打开盒子:“你看看,这是不是月白老了时候的样子。”
月白老了时候的样子?
老了,山月老人?
小妱眼力是比不上陆轻鸿的,粗看来只有一点像而已,可当陆轻鸿告诉她确认媚眼位置、比例、间距之后,她惊讶无声。
这……
怎么会这样?
月白就是山月老人?
可她刚这样想,陆轻鸿却道:“不,他们不是同一个人,我确定。”
陆轻鸿再问她搜罪录时间后,她这才了然,惊讶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轻鸿摇摇头:“我怀疑这是一种特殊手段,这种手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是,确实诡异。”
小妱瞬间思绪百转,陆轻鸿补充道:“月白在死前又确实和山月老人释放出来的月华能够随意切换,要不是我心细,宫童可能就着了他的道。这世上真有一种功法,可以让两个人彼此牵连在一起,不分你我?”
“堂主,确实有这种可能。”
小妱不确定道:“或许是传说中的秘术——连理枝!”
“连理枝?”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小妱叹息道:“可是,这种秘术曾经是人皇所有,后来山河破碎,国家分崩离析,一切早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