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老祖是鹤发童颜，也不禁令人后颈发凉。

“能感受到我存在的人不多，你是一个。”天道般羲和用半沉半轻的音色道。

“我不能告知大哥，也不会告知他，对他而言，你太重要，若是知晓嫂嫂已在许多元会前就腐朽，以至于被天道寄生，那道心都将破损。”

东皇太一直言不讳，他也知晓，羲和绝不会将这幅样子展现在帝俊面前。

所谓宿命必须要完成时，便由天道代为。

“是否在这天道之下，洪荒之内的存在都必然会有腐朽一天吗？”

他问道，问身后的天，问腐朽的羲和。

天道般羲和沉默了片刻，用一种很诚恳的态度说：“何必将范围局限在洪荒。”

东皇闻言，反手将一口小钟拖在掌心。

“你明知如此，还让他们去混沌海送死？这对你推动宿命，有何益处？”

“何必生气，就算你打死了我，也不过是让妖后羲和身死道消，最多和帝俊反目成仇罢了，混沌海的确有腐朽，混沌更多，只不过，我也离不开洪荒，他们也不该进来。

这一次便是撒网而已，看看哪个老东西还活着。”

天道般羲和的面容渐渐恢复正常，灰气散去，她又是那万族瞻仰，万古倾倒的妖族皇后。

“我又变成了祂？”

羲和不甘心地咬唇道，指尖都刺入了掌心，任由滴滴鲜血滑出她冷玉白肤。

“这由不得你，在洪荒凡是沾染不祥，在漫长岁月里迷失自我者，都会慢慢腐朽，你只是早了我们一步而已。”

东皇不习惯劝慰他人，他冷目扫过天庭，自顾自地喃喃自语：“除了鲲鹏那家伙病入膏肓，十大妖神里也有大半接近腐朽，四方大妖，八荒妖王各有所变。

纵观洪荒，越是接近劫数，越容易腐朽。

当你开始腐朽，便意味着，离你陨落不久了，这时天道便会取代你，随时准备在你本该死去的宿命时刻，以备不时之需，让你分毫不差的葬灭。”

东皇太一说得正是洪荒的天道宿命。

似乎从修行之路开始，就必然腐朽。

愈接近“原定陨落”的时刻，腐朽的速度便会愈快。

西王母那一类算是迷失自我。

羲和则意味着距离陨落之日将近。

为了以防万一，天道便会在必要时刻直接取代这些腐朽至极的存在。

东王公能活出第二世，让自己轮回转生，已是莫大的幸运。

远远看去，以圣人之眼，大罗之下的生灵都是一个个灰气弥漫的死人。

至于大罗以上，也不过是在等待被灰气浸染的宿命。

若非东皇太一逆天而行，早早踏足了伪圣之境，他又岂能看破这一层。

在他的时空来看，天道之下，当真蝼蚁。

少年不再与必将迎接死亡宿命的女子多费口舌。

他转而看向一片歌舞升平的天庭。

他知道，谁会在哪一个年，哪一天，甚至哪一时刻，哪一刹那死去。

当他救下其中一个，就会有另一个加速死亡。

天道看似公平，却从来不留余地。

东皇抬头凝望着十多道光柱破空而去，离开这灰气沉沉的囚笼。

他知道。

这斗争还将继续。

万族无义，斗战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