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是很早之前,有位守湖的掌灯姑娘夜里为了救只溺水的野猫,然后落水丧命,尸体沉入湖底,却从中飞上来了许多这般发着光的虫子,那野猫活了,在湖边守到老死,最后被埋在那树根下。”谢昀寥寥几句将那个传说总结了一番,“至于雄雌嘛,却不好说。”
周遭的人开始消减,武知蹊兀自沉思了一会儿,不再追问关于这点灯姑娘的更多,倒催促谢昀快快沉玉入湖。
谢昀拿出来的玉佩她是见过的,就是那块莲子在乱葬岗见到的美人血残玉,孟皇后的。
不知道他许了什么心思,从胸口掏出来后只看了两眼,便狠狠的一挥手,将玉抛进了湖心,扑通一声响起后,荡开一圈圈粼粼的涟漪。
然眼前倏忽刺过来一根尖锐的簪子,直冲着知蹊的面门穿透过去,她大骇的全身发麻,伸手格挡的太过吃力,那东西却虚影般碰到皮肉时消失干净了。
知蹊的心脏却一下被人攥紧了似的,犯了天大的错一般开始自责无措,眼底倒映着月湖的水光逐渐变得白茫茫,蹲下身去。
谢昀察觉异样伸手来搀她,“怎么?”
这根从东戎瞬来的簪子震慑魂魄的同时将锁阴布也给刺激了,又热的难以忍受,她只管拼了命的颤抖,紧闭双眼不断重复:“我定要寻诡器!问仙筏,渡命劫,我会离开临城,我会离开这里……”
殷玉光滑,含煞扼魂,隔万山千水也可凭一念瞬杀,武知蹊太熟悉这簪子了,是阿姐的湮无簪。
这是被警告了,催促回东戎的警告。
“也就仗着从小把我带大。”知蹊叹气,语有怨怼,“若非出山前被簪子穿了一魄,哪里能这样突然的吓我?”
“什么东西?”
“无事。”武知蹊摇头晃脑,不想叫谢昀知道太多,打幌子装醉酒的笑:“看到一个很像我阿姐的人。”
谢昀不傻,心中有所了然,却顺着她的意思故作轻松的打趣:“竟如此不胜酒力咦?”
她将谢昀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推开,侧膝坐倒在地上,慢慢的匀着呼吸,丝毫未来得及考虑谢昀此时的思虑。
他见状也不好再靠近,略有些无措的将手放在两侧,失落的低声询问:“总不可能真是你阿姐,怕什么,若真的来了,你又有什么罪?没什么可怕的,罚你,我替你受。”
“你想的是简单。”武知蹊这才回过神,又轻轻摇晃着脑袋否认,“既说了我没有什么罪,又怎么被罚?你又凭白替我受什么?”
他正想问她什么时候回东戎草原时,远远地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句惊慌失措的叫骂接连的被一匹膘壮的黑马撞开,骑在上面的人在群众里扫视着,焦急如焚,跨腿站着寻找什么人。
湮无簪只是恐吓,魂魄的不适很快就消失了,锁阴布的热力也因为武知蹊诚心的承诺而逐渐温凉,知蹊不用谢昀搀扶,便又可以自己站的稳妥,方才略微的酒意也顿然一扫而空,耳边的风刮来,心里仍是奢侈的愉悦。
谢昀此时正抬头,对着东北方向喊了声:“丁夏!这里!”
那丁夏便忽然眼睛一亮,循着声儿驱马过来,冲着谢昀二人,顾不上礼数来不及下马,也来不及喊殿下,便匆匆叫道:“沈先生遇害了!”
满树的点灯姑娘倏然迎风而起,扇动了薄薄的羽翼,飞做一团,飞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