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知蹊慢了他半个步子,紧紧的跟着谢昀身后,低声的发笑,一个劲儿的点头,连连道:“我信我信。”
“那你笑什么?”
“笑你动不动发誓。”武知蹊挣脱他的手掌,跑快了些,衣裙翩跹,眉目间顾盼生辉,真挚地说:“其实我最想见的,已经见过了。”
巷子很短,已经到头了。
这边喧哗了不少,武知蹊转身,将一水泛着波光粼粼承载了辉光满月的湖,将岸上成群提灯结伴窃窃私语的人间妙象收入眼底。
谢昀跟上来,照旧是拉了她的手腕,熟门熟路的朝着右侧拐,由于人实在是多,他们几乎是贴着墙走。
武知蹊一抬头就能看到岸边屋舍下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在人声鼎沸间,听的此起彼伏的噗通落水声,像是有人用石头砸水,轻轻的,不带一丝怒气的感觉。
“他们是在干什么?”武知蹊问他,“这里是月湖吗?”
不等谢昀答复,旁的不知谁人,好心的抢答道:“十月一玉沉湖,传思与人故!大家都在月湖沉玉呢!”
“目的是什么呢?!许愿吗?!”
武知蹊回过头,大声的又问了一句,而此时答她话的却不是那个人,是眼前护着自己在拥挤中安然穿行的人,谢昀推着她往前走,解释道:“说许愿也不算,寄愿吧,就是在玉石刻下已故之人的名姓,再亲手沉入这湖底。据说湖底通往阴间地府,故人捡到了石头,夜里便会托梦相见了。”
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到底有没有用,武知蹊现在没办法理智的去判断,凉丝丝的风拂过湖面也抚过她的脸颊肩窝,目光触及的一切都是那般鲜活,这些人都饱含了希望和祈祷,与世无争。他们将玉抛进湖里,似也将颗颗真挚的心送了出去,盼的不过是一梦故人。
知蹊被他护在身前推着走,人群熙攘,她忽然转个身扑进谢昀怀里,嗓音绵柔:“谢昀,我觉得这样很好。”
谢昀浑身一僵。
真是!要了命了!
自诩从来就不是个容易慌张的人,少时在北境率千军万马守遥关时不曾;众目睽睽射杀国舅的时候不曾;同百官在朝堂上逢场作戏时不曾;只身从临城离开游历山川湖海的时候不曾……
谁想到她就这样抬一抬手,就能叫自己方寸大乱了?
得她毫无防备的依赖,见她欢喜笑颜,谢昀虽不是没想过,什么场景什么感受什么反应……他只是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武知蹊了。
旁的人经过都朝他二人侧目,知蹊这方让了让,从谢昀的怀抱里钻出去,站到他身后反推着他往前走,面带笑意喋喋不休:“我看到这里的人就非常愉快,谢昀你看这里你看他们,把思念都寄给了这样的一个湖泊,这份天真尤为感动。”
“我也是来寄思念的。”谢昀往后看她,武知蹊的一双眸光明亮如夜空皎皎月华,答应的脆生生:“好,你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