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点头,眼神却一下黯淡下去,手垂落着,那把弓也落在了草堆白骨里,显得如此醒目又和谐。
“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我还不曾出世。”少年谢昀眨着眼,苦涩地说:“父皇把这弓送给了皇叔,这故事还是皇叔告诉我的。在我十二岁生辰那天,他给了我陨星,给我讲了这个旧事,也对我说:叔父望你往后风调雨顺,安平康健。”
谢昀的叔父,如今的圣上。
武知蹊虽不甚明白,却也知道一二,果真也听到他继续道:“可是他如今成了皇帝,虽还将东宫之位留给了我。一个月前,我母后死了,大臣们都说是叔父做的。我不信,但是我没办法证明。”
“然后呢?”
“我不曾见过我母后最后一面,她的尸身也没有了。我寻了很多的人,用了很多的办法,就是没有找到她在何处。所以我来到这里,因为有位仙师说过,人死之后都会有魂魄,而乱葬岗就是魂魄最好的藏身之处。所以我来了。”
少年谢昀似乎不曾意识到时间问题,他说孟皇后死于上个月,实际已经去世了五年。就像是他不曾发现自己只是谢昀的一魂而已。
“后来太子殿下在乱葬岗遇到危险了对吗?”
“你如何得知?”
武知蹊笑着,并不作答。她不能够现在就对这个少年说:因为魂魄不会无缘无故出窍,只有受到巨大的打击和刺激,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而太子殿下你,其实只是真正谢昀的一缕魂魄而已。
她不想这样说,也不能够这样说。
“我后来遭到了追杀。他们在乱葬岗排兵布阵,为了杀死一个我,弓箭手万箭齐发!箭头上还带着星火和毒药。”少年谢昀回想到那个画面,只觉得背后阴寒,“我才知道原有时候,人连活着也是不对的。即使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也会有人千方百计的想要杀了我。只不过因为我是昭熙的储君,只不过因为我父皇母后相继仙逝而去。你说可笑不可笑?”
武知蹊不避讳这个话题,在肉眼凡胎看不见的地方,像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对着空气说话,“太子殿下知道是谁要害你对吗?”
“谁害我,我都能够理解。唯独我叔父,我便接受不了。他分明已是一国之君,他分明待我如亲生之子,为何对我下此毒手?难道权势在他心里,真的大过情义吗?”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少年谢昀此刻不懂的,此刻所困惑的,如今的谢昀已经悉数明了且释怀。
很多的问题没有答案,时间就是解。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巴兰吗?”
“嗯,我方才问过殿下。”
少年谢昀说:“这巴兰只生于大漠戈壁,是西漠民族独有的奇兰。花开时,色白而无香,花期百日,坚韧顽强。是我母后终生的信仰。”
第二次听到他对于巴兰花的诉说,武知蹊似乎明白了一点是为什么。“孟皇后喜欢,所以太子殿下才喜欢,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