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点便很好了,可是谢昀此刻仍不满足,光听她最后说的‘有因无果’四个字,便像被万箭穿心,叫他疼的无可奈何。
不等谢昀说话,她又转过身,面朝着西岸,兀自磕磕巴巴的解释起来:“同贵妃娘娘说那些,是因为我知道她喜欢你,也因为你为她酩酊大醉,使我当时不服她的嚣张,所以提到你的时候,我便说的任性了些,请你不要当真。”
“武知蹊,我在自私的想,不如将你困在临城吧。”谢昀几不可查的叹气,又说:“可到时候你一定会惶恐不安,所以我又在想,我跟你去东戎吧。”
“可是。”她浅浅一笑,自然而然的回答道:“你我都不是桥见和周淮,不是那种为了情长情短就抛弃一切的人。”
一船情思压了一河醉霞,船头甲板上坐着一位姑娘,她墨色的纱裙在风中飘的有些阔大,姑娘身后端坐着红裳的公子,眉眼间盛载着璀璨的光。
谢昀沉默了半晌,直到日头完全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深浅叠染的晚霞,朦胧又盛大。
“下了船,你会去哪里?”他问着,颔首将木船上的苔藓抠了下来。
知蹊直起身子,转了个方向,面朝着他端坐,“我是承了和你的约定才返的临城,下一步尚未明确,不过迟早会回东戎。”
“出了皇宫,你我就背道而驰。”
“你去哪?”
“西郊护国古青寺。”谢昀不瞒她,细长的眸子往水面上一斜,淡然地说:“做诱饵,引畜生出洞,然后斩断他的脚。”
“多少把握?”
“一半一半。”
武知蹊所有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也不再多做解释,往后退了些距离,朝着不远处的随侍小舟的太监打了个响指,命令道:“撑船,上岸。”
这一水程极短,小舟靠岸的时候,武知蹊尚有些缓不过来,谢昀越过他跳上船,回头看一眼她,阴着脸色说:“走吧,送你出宫。”
武知蹊才从甲板上站起来,由于跪坐的有些时间,腿倒是麻了,登案的时候,一只脚踩进了水洼之中,将布靴浸湿,冰凉从脚底升到头顶,叫她浑身都有了寒意。
“你……”
谢昀看她有些失神,欲言又止,收回想去搀扶的手,背过身,走在前面去了。
丙冬一直候在那里,看着他们怪变扭的模样,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一声不吭,紧紧跟上。
赦王独有的马车在僻静的宫道内缓缓行驶,武知蹊坐在里面,谢昀就在她身边,气氛压抑的她有些透不过气,只用两指挑开竹帘子,黄昏的光照在红墙之上,分明是那样柔和又安宁的,可偏是叫她有身处笼中的错觉。
好像那红墙是连着天际的,住在里面的人,再也没办法出去。
因此,不由得再次想起宛沉虞的话来,什么云泥之别,什么共侍一夫,前者她并不苟同,可武知蹊在东戎长大,那里的男人,只有妻从无妾,耳濡目染看惯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后者确实为她所排斥,尽管谢昀为此解释过。
谢昀是自小在宫里长大的,就如同他自己曾经说过的一样,他属于这里,属于临城。
武知蹊也知道自己是属于东戎的,他们的归宿不同,谁也不会为谁有所牺牲,她不是宛沉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