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知蹊似乎能听明白一点点的因果,问:“而后呢?”
“而后?而后啊,村民们在火灾中看见了我,便将我奉做了郦夫人。”阿玫想到当年,那些人拜倒在自己脚下,卑躬屈膝的虔诚模样,不由得一笑,“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这个办法可以叫万药宗弟子的冤魂得以平复入轮回,也可以叫我的阿孜重塑仙身。”
“所以你雕刻了那个三面佛像,一面是万药宗的祖师爷,一面是阿孜,还有一面是司命神君?”武知蹊的反应实在是很快,继续追问道:“你让郦山村的村民日夜供奉神像香火,以此平息和疗养怨气和灵力。不过你很早之前说,是借了神君的什么东西?我要寻的诡器,可就是那样东西?”
阿玫动了动,她看着武知蹊,点头答:“正是。”
“那是件什么?”
“司命神君的法器。”阿玫坐起来,满头乌发有些凌乱,“命轮。”
左芪厌烦于这种说话吞吞吐吐的性子,催道:“所以呐?在那里啊?!神仙姐姐你有话不能即刻说完吗?”
阿玫楞了楞,只说:“司命神君从前在凡间历劫,曾交由我保管命轮,只消转一转则许富贵无忧。然后我就带着那命轮藏在郦山了,将它藏在最初的那个三面神像之中,奉于万药宗的遗宫,平日里有村民求我,我便借力而圆满他们所求,也收了他们后代的福报和可能,全部供给阿孜作为养料。”
“你这样做,真的能顺利飞升成仙吗?”武知蹊觉得她这样一梦醒来之后,身上本就浅薄的仙气更加淡化了。
“这便不关你的事儿了。”阿玫朝着东边伸手,那里原本都是杏花盛放的山头,蓦然出现了一些楼阁的轮廓,她说:“反正阿孜也快历劫成仙了,那神器你们要就拿走吧,也省的我日盼夜盼没个安生。”
阿玫笑颜含蓄,“说来可笑,好端端一件上古神器,落入人间,落到我这样的仙手中,便成了你们口中的诡器。”
武知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远眺,附和道:“所以世上大多的坏,都是环境造化而成。”
阿玫不回答她,一晃身便隐没了,武知蹊在树下又站了一会儿,才和左芪一起,朝着那东边冉冉升起日头的山线,徒步行去。
“师姐,泠娘呢?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去哪个方向了?”
“我一直守着你们,并不知道去往哪里了,不过她,在你睡下不久之后,就像我辞别了。”
“真的吗?”
“真的。”
假的,但是武知蹊不知道怎么说。
她想到那天,在左芪和阿玫都入梦了之后,泠娘她对自己聊的一些话。
泠娘那日掩面而泣,她说:“我自小便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女子,我喜欢女子喜欢的所有的一切,我厌恶自己的身体,厌恶****。”
知蹊并不能理解那种感受,紧接着她又解释道:“兄长说我性子唯唯诺诺,没有身为男子的阳刚之气,于是常将我丢进训练营地中和那些人打斗。我一直将心事藏着,直到十三岁那年,我不想瞒着兄长,便将珍藏了许久的一件紫罗裙穿到了兄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