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谁?
她不准备问,即使得了答案,仍要斟酌真假,还不如不问。
左芪是在大厅后的背阁中,找到那个男人的,他正麻木的跪拜嵌入墙内的一尊神像,额头碰了地面,渗出污浊的血,口中念念有词:“求仙君开恩!保一保我的孩儿,我的娘子吧!我不要良田百亩,也不要盆钵金满!只要我的娘子!求仙君开恩开恩,我把我这条命都给了你,开恩……”
“有什么用?”
昏暗的背阁,光线只从两边的小道上照进来一些,小小的空间压抑非常,那尊被放进墙内的神像,高高在上的睥睨下来,左芪跳起来,伸手就给拿下来了,才刚到手,那男人就来抓他的衣裳,昂着头,嘶吼道:“放回去!不要侮辱仙君!快,快放回去!”
“我倒要瞧瞧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好仙君!”左芪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往外拖,红着眼睛冷淡的说:“有这个功夫求木头摆件,还不如省着力气去守着你的娘子!”
“娘子!”男人被戳中了心尖,爬模滚打的就往那个屋子里去,左芪又将他拦下来,不由分说的就捏起他的下颌,抓着袖子往他额头上擦了几下,而后才松手,对他讲:“那副模样进去,你也不担心吓着她,现在好了,去吧。”
武知蹊在屋子里,连同仇澈一起,很是勉强的在替那女人续阳气,只为了叫她眼睛多睁一会儿,让他们夫妇再多看一眼。
左芪站在门外,始终没再进去过,半开的门口,午后烈阳潜进地板,将他身子照的发烫,垂下来的手中捏着一尊木头神像,他神色伤感,绷着心绪纷杂,刚往屋内侧了侧脸,就听见男人嚎啕顿哭起来。
她还是死了,一尸两命。
因为死法实在凄惨,担心怨气不散,导致尸变之类的,于是顾不得择个好日子,武知蹊便劝着男人当天给他娘子入土为安,男人仿若丢了半个魂,就木讷的看着他们办着潦草匆忙的白事。
“是这个东西。”等忙完了下葬等事,都已经傍晚了,左芪才将那个从墙里拿下来的所谓神像,递给武知蹊看,“被安置在背光的墙上,吴勇敢那时候就是在拜它,我听见他说的什么仙君。”
知蹊接过来,在夕阳下仔细的观摩,这个东西有两个手掌那么长,神像通体呈了暗红色,同往常的神像不一样,它有三个面,每个面雕刻的样子都不一样,一面刻的是男谪仙腾云,一面刻的是老翁尝药,还有一面比较奇特,上面刻着一位女子,眉目栩栩如生,没有长发没有腿,周身则绕满了杏花。
“除了谪仙腾云的这面有点印象,其余的我都没看过。”武知蹊摸了摸这尊沉甸甸的木头,凑近鼻子嗅了嗅,又说:“杏木?”
左芪很老实的摇了摇头,“无论哪面我都不懂。”
“你说呢?”下意识的,武知蹊举给仇澈,忽而想起来,他不想在左芪面前暴露身份,只刚要收回手的时候,仇澈却接过去了,认真的查看一番,才点头,往屋外一指,那儿有棵杏树。
“吴勇敢呢?”
“在坟头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哭昏过去了,方才拉他,他也不肯过来。”左芪话音刚歇,吴勇敢就从屋外走了进来,同去的时候哭天抢地的不同,此时面色阴沉,手里提着一把生锈的斧头,一步一步的就朝他们走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