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永远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儿。
与此同时,汴梁城中的朱温也在头疼,随着他身体的每况日下,几个儿媳们越来越殷切了。
从底层崛起的朱温,对权力异常贪婪,多次以猜忌斩杀军中骄兵悍将,不过头狼终有老弱的一天,自从柏乡大战之后,朱温感觉自己的半条命也去了。
大唐从西、南两面围堵上来,宿敌李存勖如朝阳一般悬挂在北面。
朱温心如火烧。
从地缘上看,汴梁已经成了囚笼,没有任何进取的方向,柏乡大战,梁军精锐十去其七,不仅无力与大唐争锋,也无力与河东争锋了。
仿佛一条绞索套在朱温脖子上,令其呼吸越来越困难。
“天命有常,祸福无端,李存勖今日虽强,但并无攻灭我国的实力,大梁人口充盈,钱粮广盛,攻势不足,守势有余,唐晋两家攻我,于我大不利,臣观河东,有扫平八荒之意,李存勖锐意进取,必不肯屈服人下,臣以为可挑唆二者争锋。”
这几年李振也苍老了许多,刚到不惑之年,鬓间已生霜意。
“唐廷当年之所以能在我军强攻下苟存,盖因与李克用结盟,若不打破二者结盟,我国难以久持!”敬翔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愁容。
朱温咳嗽几声,想说话,又闭上眼,静听二人接下来的话。
“陛下觉得洛阳如何?”李振眼睛中闪着幽光。
朱温眉头一皱,还是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在软塌上仿佛睡着一般,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让朱温的面目多了几分阴沉。
柏乡大战之后,朱温诛杀作战不力的将校两百余人,连他们的家人也没有幸免于难。
近三千人被腰斩于街市上。
头狼老了,但杀心没有老。
“洛阳天下雄城,旧唐之东都。”敬翔瞥了一眼李振,他虽精熟于政务,但眼光终究低李振一些。
“柏乡大战之后,李存勖不敢动魏博,兵锋却直指洛阳,如今孟州已被其攻陷,洛阳数次遭到其侵袭,阎宝几次求援。”
“你想说什么?”朱温忽然睁开了眼,他脸上虽有病色,目光却依旧锋利。
即使陪伴多年,李振接触到这目光,心中仍忍不住一颤,“臣、臣想说洛阳夹在唐晋之间,我军若要守,代价太大,且洛阳之前被唐军所掳,百姓流失,没必要为了一座枯城而虚耗国力,还不如经营虎牢、伊阙,让唐晋为洛阳而反目!”
“皇帝会因为洛阳跟李存勖反目吗?”敬翔怀疑道。
李振指着地图,“洛阳北临晋军,西接唐军,兵家必取之地,对旧唐意义重大,李存勖横插一脚,必为大唐君臣所恶。”
如今的汴梁能守住徐泗、淮西、魏博就不容易了,洛阳由于崤函道被唐军掌握,防守难度太大。
且梁军重兵集结在徐泗、魏博、徐泗,分不出多余的兵力防守河洛。
李存勖之所以不打魏博而选择河洛,也有避实击虚的想法。
其实在十几年前,大唐还没有崛起的时候,朱温有迁都洛阳的想法。
不过现在肯定不现实。
一声长长的叹息,朱温脸上全是落寞之意,眼看宿敌李克用倒下了,迎面而来的李存勖更为猖獗。
大唐更是让他有种无力感。
如果年轻十岁,朱温还有雄心与其争锋。
不过现在他老病缠身,国势日蹙,诸子争嫡。
隐藏在汴梁的各种矛盾渐渐浮出水面。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也罢,就送与李亚子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