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疲弱,郑昶残杀王室,国人皆怨,内忧外患,孤注一掷提兵伐蜀,破亡必矣,陛下之谋,犹如天外飞仙,四年部署,从维州侧击云南,孙吴用兵不过如此。”李巨川堂而皇之的拍着马屁。
李晔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吹捧,“当年高骈节度西川,南诏就该亡了,可惜庞勋之乱,接着黄巢之乱,大唐行将就木,朕不过是收回该得的东西。”
其实若不是马殷攻打东川,仅王建就能灭了南诏。
“自咸通以来,南蛮两陷安南、邕管,一入黔中,四犯西川,天下疲弊,逾十五年。租赋太半不入京师,三使、内库由兹空竭,战士死于瘴病,百姓因为盗贼,致中原榛杞,皆南蛮之故也。陛下灭南诏,是为千秋之大计。”张承业道。
李晔倒没想这么多,纯粹是为了取的南面进攻蜀中的跳板,顺手灭了南诏。
南诏的意义并不是仅仅是包围蜀中,还压制了安南、黔中、岭南。
“朕不担忧南诏,而担忧东路军。”原本李晔是准备自己坐镇维州,指挥杨崇本、张行瑾、吕师周三部,顺便把兴海军、杨崇本军整肃一番。
现在自己不去了,也不知杨崇本能不能镇得住张行瑾和吕师周。
三人之中,也只有杨崇本适合统率东路军。
这是对杨崇本的考验,也是对张行瑾、吕师周的考验。
大唐到了如今的局势,不可能每次出征都要李晔坐镇。
当然,即便东路军出了问题,大唐征伐南诏的国策不会改变。
李晔觊觎的不是蜀中一地,而是整个东南地区。
破南诏,大唐的局面就彻底盘活了。
“三人堪不堪用,皆在此战,陛下无需忧心,东路不成,还有西路,杨师厚国家大将,必不负大唐,不负陛下。”张承业对杨师厚的评价极高。
李巨川笑道:“臣料破羊苴咩城者,必杨师厚将军!”
大历十四年,南诏王异牟寻入寇,德宗发禁卫及幽州军援东川,与山南兵汇合,大败异牟寻,异牟寻惧,徙羊苴咩城。
每次大唐内部混乱,南诏便蠢蠢而动,倾国而来,而一旦大唐认真对付它,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然后南诏上表乞和。
中后期的大唐,内部矛盾越积越多,朝堂上的政治精英,藩镇内的勇武之士,都盯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疯狂内卷,连河陇都没精力,更不会对云南之地有想法。
一想到杨师厚,李晔安心不少。
东路军为正,西路军为奇,双管齐下,直捣黄龙。
就在李晔目光放到西南的时候,河北刘守光又闲不住了。
吞并了义武,卢龙成了河北大地上的庞然大物。
狂犬病怎会不出来活动活动,咬咬人?
成德很自然的落入他狗眼当中。
魏博、卢龙、成德,是为传统意义上的河朔三镇,魏博融入汴梁,卢龙吞下义昌、义武,地缘上,成德这块肥肉已经落在刘守光的狗嘴中。
摆在王镕面前有两条路,投靠朱温,或者结盟河东。
朱温吃人不吐骨头,魏博就是活生生的榜样,至今为止,还没哪个投奔朱温的藩镇能得到好下场。
与河东抱团取暖是不二选择。
双方关系更加紧密。
但刘守光也有盟友。
契丹细作来报,刘守光请阿保机出兵代北,牵制河东,自引十万大军攻打成德,承诺事成之后,割营州给契丹。
营州不仅是卢龙的一个州,还是中土在辽东的最后堡垒。
失去此地,意味着中土势力彻底退出辽东。
刘守光跟所有藩镇武人一样,所有的兴趣和精力都在疯狂内卷上。
阿保机大喜,引七万骑兵再度进犯代云州,契丹大将耶律撒剌、舍利素、萧敌鲁皆随军而动。
云州即为后世之大同,为中土咽喉之地,也是如今李存勖的最重要的基本盘。
契丹人来势汹汹,汇合达怛部落,引为前驱,北方风尘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