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江面上,一团团殷红仿佛水墨一样晕染开来。
梁军火船之计不得行,还要遭受船上床弩的攻击,一箭便令走舸舢板倾覆。
对于陈璋而言,这场水战,他同样输不起,做一个降将,如果不能体现价值,就算朱温能容得下他,汴州的功勋贵胄也不会让他好过。
“黑云长剑都又能如何?”陈璋暴喝一声,张弓搭箭,瞄准一名正在挥刀的黑云长剑都。
咻的一声,长箭乘风破浪,一箭射入那名唐军的脑门。
周围梁军士卒大声喝彩,“将军神箭!”
却不料那名黑云长剑都一时未死,反手拔出脑门上的箭,黑的红的白的,飞溅而出,仰头狂笑三声才跌入江中。
周围梁军在此丧胆,黑云长剑都在淮南鼎鼎大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往往敌人听到名字就吓得投降了。
梁军水军万万没想到噩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这名黑云长剑都的死亡仿佛是一个讯号,令周边的袍泽更加疯狂起来,人人眼底浮起一抹血红,在江面上踩着木排狂冲。
“蔡贼,全都是……”骂了一半,才想起自己也是蔡将,急忙收声,“后退者斩,诸军随本将去取李神福的人头!”
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盔甲,全身赤条条的,露出一身贲张的肌肉,右手倒提长槊,左手圆盾,踏上木排。
这么夸张的造型,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四五名黑云长剑都疾冲过来。
可惜手中的横刀,敌不过两丈的长槊,一阵银光飞舞,穿着皮甲的唐军胸前、喉咙前喷出血泉。
主将的神勇表现,挽回了不少士气,终于有人跟着陈璋冲杀。
正杀的性起,乱军丛中,一道闪亮刀光迎面劈来。
陈璋习惯性的举起盾牌,却在这刀光中一分为二,连同他的手臂也被割伤了。
定睛一眼,却仰头大笑:“原来是柴黑啊。”
柴再用面如黑铁,时人望而生畏,因此称他为“柴黑”。
柴再用扶刀冷笑,“今日怕是你的死期!”
此时李神福的水军也纷纷下船,人人手持弩机,紧随黑云长剑都身后收割梁军人头。
陈璋扔掉自己手中的半面盾牌,将全身袒露在众人面前,得意道:“别啊,咱们见一次面不容易,我还想跟你叙叙旧,要不你投降与我,我也好在陛下面前保荐你。”
话音才落,笑容不减,长槊却如毒龙一样刺向柴再用的喉咙。
柴再用知道他为人,早有防备,手中花纹横刀反手一刀,长槊被一刀两断。
陈璋望着手中的半截长槊,又望着柴再用手中闪着幽光的横刀,撇了撇嘴:“卑鄙。”
说着,猛力掷出手中半断杆。
柴再用又是一刀,劈开断杆,耳边却传来噗通一声,陈璋已经扑入水中,在波光粼粼的江水中如同白鱼一般游走。
这下不仅是柴再用惊呆了,梁军士卒也惊呆了。
刚才还威猛绝伦,转眼就扔下大军跑路。
柴再用捡起地上的弩机,抬手就是一弩,没想到陈璋水性极佳,在水中如鱼一般扭动,躲过了柴再用的一弩,还在水中冲柴再用挥手。
“弓来!”柴再用彻底被激怒了。
身后士卒寻来一张长弓,却只有一支箭。
也就是说,只有一次机会。
柴再用弯弓搭箭,引而不发,目中隐隐有神光。
江水中的陈璋似乎觉察到危险,快速游动。
“去!”柴再用大吼一声,羽箭如闪电一般激射而出。
江水中浮起一抹血红,陈璋的尸体在波涛中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