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朱温是黄巢势力的延续,那么魏博就是安史之乱的遗裔,初代节度使田承嗣是史思明、史朝义的大将,安史虽然垮台,但其势力仍在,唐廷精疲力尽,无力进剿,便任命投降的田承嗣为魏博德沧瀛五州都防御使,拥兵十万驻魏州。
田承嗣挑选魁梧有力的战士一万名,充作卫兵,称为牙兵,此为牙兵之始,名义上臣服大唐,实则国中之国。
狡猾如狐的田承嗣,利用河北诸节度使间的矛盾,唐廷绥靖的心理,纵横捭阖,左右逢源,实力急剧扩张,在河朔攻城掠地,代宗发八镇兵马攻击,田承嗣军事上不敌,但权谋过人,朝廷大军来,便请降,去,又故态复苏,加上河朔藩镇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明里暗里支持,让魏博在唐廷的刀锋下,总能挺住。
如此仿佛纠缠,致使河北三镇“讫唐亡百余年,卒不为王土”。
幽燕、沧冀、兖郓、淄青之不逞,皆恃魏博之强,魏博俨然成为河朔的龙头老大。
魏博士民,也在长期与唐廷的对峙中,离心离德。
既然不服唐廷,当然也不会服汴梁,更不会服卢龙。
一个月之后,魏博的乱象仍在加剧。
相州史仁遇在得到魏博当地人的支持后,实力大振。
朱汉宾与高季兴兵少,接战不利,只能向魏州撤退。
此举更激励史仁遇与魏博牙兵的士气,等史仁遇刀锋直指魏州的时候,兵力已经达到五万,对外号称十万。
刘仁恭父子似乎也知道此行是火中取粟,稳扎稳打,攻下一地,便掳掠当地百姓,攻下一城,便洗劫一城,遇到梁军镇守的城池,非常谨慎。
由于刚刚秋收,卢龙军所得不少。
等西面史仁遇大军突起的时候,刘仁恭忽然就按兵不动了,仿佛一头老狼,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天复三年十月,王彦忠领八千骑兵,汇合高季兴、朱汉宾、马嗣勋,猛击魏博牙军。
事实证明,史仁遇在此战中表现出来的能力,根本配不上他的野心。
接战之时,对梁军的凶猛认知不足,以为可以单凭兵力碾压,遂下令牙兵左右包抄。
王彦章领铁骑猛突,直击其中军。
当史仁遇发现梁军凶猛,无可抵挡的时候,王彦章击破几道步军阵列,直冲到他面前,牙兵大溃,高季兴、朱汉宾、马嗣勋等将鼓噪而进,牙兵杀节度使手到擒来,但在真正的战场上,一泻千里。
号称十万的魏博牙军,在梁军面前土崩瓦解。
投奔而来的魏博土人,纷纷作鸟兽散。
此战杀得魏博人心胆惧丧,再也没有当年“魏府牙兵,长安天子”的嚣张气焰,梁军追亡逐北,顺手取相、卫、澶三州,史仁遇为朱汉宾所杀。
此时距离史仁遇兴兵才两个月,天下藩镇皆以为他能大有作为,没想到转眼便被覆灭。
梁军的战力再一次被天下人重新评估。
而唐军也随着梁军地位的提高而提高。
这一战有力的震慑了河朔藩镇,刘仁恭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成了骑虎难下之势,独自面对梁军与魏州军,在强大的压力下,卢龙军全线收缩于博州,连续派出使者请求王镕、王处直、李克用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