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在于怎么打才能为国家攫取最大的利益。
国家大了,光靠李晔一人肯定是不行的,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玄宗、宣宗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李晔在军中还不觉得,一回到长安,感觉身体与头脑每况日下。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迷糊了。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历代统治者刚刚上位的时候,大部分都甩开膀子准备励精图治。
但都很难做到有始有终。
能进此间者都是唐军大将,或者被李晔认可有潜力的将领,还有十几名书记官和皇城司的精英细作。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唯有杨师厚道:“杨渥必败!”
“理由。”李晔斜躺在软塌上,眼皮都不抬一下。
“杨渥屠王茂章家眷,已然失德,又被宠臣宵小环伺,与淮南宿将离心,所凭者,不过是杨行密遗留的威德而已,朱延寿虽包藏祸心,然在寿州十余年,抵御梁军,功勋卓著,为淮南之柱石,杨渥未明其罪而猝然攻之,淮南士民大失所望。”
“此言大善,诸位意下如何?”李晔目光扫视众人。
王师范道:“臣附议,只要杨渥一败,江淮分崩离析,我军提前作准备,万不可使朱温吞并江淮。”
李晔从软塌上站起,江淮距关中远,而离中原近,可以说就在朱温嘴边,唐廷在地缘上已经吃亏,虽然这两年吞并了荆襄三地,但在国力上与朱温仍有较大的差距。
说句不好听,在江淮这块地上,朱温需要花费一分力,李晔要投入三四分的力量,才能达成均势。
杠杆的原理同样体现在地缘中。
“接着说。”李晔信任的望着王师范。
“臣以为,我军单独与梁军争锋不可取,当寻找新的盟友!浙东钱镠、卢龙刘仁恭一定不愿意领看到江淮沦陷,此外,淮南大将李神福,也不愿见梁军荼毒江淮,降将朱瑾与朱温有夺妻灭门之仇,客将李承嗣、史俨亦是梁人宿敌,此皆是我们的盟友!”
李晔心中一动,忽然把握到此次淮南大战的关键,只是眼下还不成熟,也不方便说出来。
王师范的建议相当可取,既然杨渥不靠谱,淮南自有靠谱的人。
“可以,此事就由你负责!”
“臣领命。”王师范欣然受命。
不过,虽然有这么多潜在的盟友,到时候能发挥多少作用还是两说,覆巢之下无完卵,一个分崩离析的淮南,肯定挡不住朱温和王茂章的大兵压境。
什么事都要作最坏的打算,也要考虑合理的利益。
“如果刘仁恭按兵不动,钱镠裹足不前,李神福、朱瑾、李承嗣皆为朱温所败,我军又当如何?”
王师范刚要说话,李晔以眼神制止了他。
枢密院不是一言堂,但集思广益,让每一个枢密参军都能发挥作用。
而一个军事将领的意见,也是对战略的补充。
周云翼拱手道:“若诸事皆不顺,臣建议集合钟传水军,顺江而下,水陆并进,尽取江南诸州,劫掠江北人口钱粮。”
淮南在大江之南有宣、歙、池、润、升等州,为什么说江淮富甲天下,因为淮南、江南人口稠密富庶的地方皆在它治下。
而宣州,正是这乱世当中数一数二的大城,也是江淮的精华所在。
李晔点头赞许,令书记官一一记录。
枢密院总算有个样子了。
只有武人掌握的枢密院才有进攻精神,而不是沦为文人洗脚地。
刘知俊道:“末将以为我军若想占据江南之地,必须与侵入江淮的梁军一战,只有打疼他们,才能收取江淮军民之心。”
李晔笑道:“记下来,还有吗?”
高行周道:“大战将起,我军当在西面牵制梁军,佯攻蔡许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