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将军!”马开山叫了一声,他绝没想到高行周会被敌将一矛扫落马。
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思去管高行周了,敌将正杀气凛然向他冲来。
“结阵!”
长矛根根竖起。
敌骑蒙住马的眼睛,不计伤亡的冲撞矛阵。
长矛只刺穿前面十余骑,后面的骑兵接踵而至,再度撞在长矛上,不少长矛经受不住,便撞断或是斩断。
“稳住!”马开山试图稳住阵型。
但敌骑仿佛全都不要命了,飞蛾扑火一般撞入阵中。
矛阵抵挡不住,矛手被突进的骑兵刺死。
马开山怒不可遏,士卒中大部分是从细柳城带出来的兄弟,死一个都是巨大损失,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危险,捡起一根长矛就迎了上去,当即戳死一名骑兵。
还未收回长矛,忽然感觉一股寒意笼罩过来。
“受死!”
他抬头的瞬间,只见一根小孩手臂粗的重矛刺了过来,这时候举盾来不及了,而且身边也没有盾。
长矛瞬间穿过他的胸膛,人亦随即被带离地面。
“将军!”周围亲兵大声惊呼。
但马开山已经听不到了,重矛刺穿了他的心脏。
“为将军报仇!”
“为将军报仇!”
士卒们彻底怒了,马开山平时待他们不错,上过战场,男人之间就会产生过命交情。
也有胆小者逃离,但大部分举起了武器,疯了一般冲向敌骑,至少十几根长矛刺向李继筠。
“滚开!”李继筠甩下马开山的尸体,重矛横扫,长矛纷纷被击断。
高行周从马尸中爬起来。
长枪也不知甩哪去了,全身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不过还好,人是清醒的。
忽然听到后面的喊声,愣了一下。
就见马开山的尸体被甩下重矛的场景。
高行周眼珠子都红了。
马开山救了他命,而他的死,间接原因也是自己造成的。
悔恨和怒火一起灼烧着他的心。
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断矛,大吼道:“高行周在此,敌将可来决一死战!”
李晔打量李茂贞,李茂贞也打量他。
两人间隔十余步,能听见彼此的话音。
“昔日护卫先帝南狩蜀中,陛下不过一少年郎,一别十余年,相见却在兵戈之中。”
先帝南狩,说的是当年黄巢攻破长安,僖宗被田令孜劫往蜀中。
当时李晔还是寿王,十三四岁的少年,在一众宗室王卿中并不显眼,因受到僖宗喜爱,常带在身边,因而与李茂贞算是旧识。
后世不有句名言吗,能动刀子就别瞎哔哔。
都这时候了,说这些废话干啥?
难道要化干戈为玉帛?
哪怕是形势不利,李晔也没这种想法,估计李茂贞更没有。
他不过是来展示自己鳄鱼的眼泪。
李晔干笑两声道:“岐王这么念旧,不如归顺朝廷,朕必不亏待岐王,也可使关中儿郎少些杀戮。”
李茂贞也跟着干笑起来,“陛下真宅心仁厚之主,然大唐天命已去气数已绝,不如随本王回凤翔,陛下可安然终老,否则干戈乍起,王不是王,皇帝也不再是皇帝!”
这句话说的锋芒毕露,李晔心头大怒,刚升起的些许好感烟消云散。
“大唐就是尔等乱臣贼子太多,才失了天命,先帝待你不薄,大唐亦待你不薄,你是怎么对待大唐?”
李茂贞听了这话也不怒,讥讽道:“陛下牙尖嘴利,只可惜成本王笼中之雀,劝陛下识时务,否则勿怪本王手下儿郎大不敬。”
果然都是废话,李晔向身侧弓箭手使了个眼色。
“你李茂贞的大不敬还少了?谁是笼中之雀言之过早!”
李晔话刚说完,“咻”的一声,羽箭应声而去。
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射不中。
早在弓弦声响起的时候,李茂贞就冷笑起来,手中长槊轻轻一扫,羽箭便被拨开,“小儿把戏,陛下居然还拿出来现眼,也罢,陛下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看看本王麾下儿郎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