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陈谓然推开门,里面一众人尽皆站起来施礼,他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屋子里面一共有十几个人,除了晁拓和黄知宦两人,其余十来人都是这段时间里被吸收来的人才,算得上是京城书生里面比较出类拔萃的那一部分人了。
“禀告王爷,诸事皆进展平稳,”黄知宦说着说着便话锋一转:“不过,安家最近似乎注意到了我们,这件事希望您留意一下,最好是入宫的时候,问一问......”
他顿了顿,才说道:“一个名叫何书的人,因为帮我们去拉拢那些书生,被官府的人抓走了,希望您能打探打探,最好是能救出来。”
“孤知道了。”
陈谓然点点头,又吩咐道:“安家最近似乎要有大动作,你们要时刻关注,但不能轻举妄动。”
“臣明白。”
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屋里忙碌的人们后,陈谓然便很快离开了。
他也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说,去见见那位已经被他说动的安家子弟。
“你来做什么?”安雪山听说有客人拜访,便赶紧迎了出来,可发现是陈谓然的时候,就差把想赶人的念头写在脸上了。
他冷着脸说道:“这位公子,安某现在可也算是朝廷大臣之一,每日公务繁多至极,你若是实在无事可做,也可以去十二坊瞧瞧。”
言下之意,便是告诉陈谓然我这儿暂时没有消息能给你,你不想浪费时间,还不如去窑子碰碰运气。
陈谓然呵呵一笑:“安大人,我这次来,只是想问问,最近安家有没有抓过什么人?”
“刑部的牢里每天都在抓人,”安雪山没好气的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只是问问罢了,最近有个朋友在街上犯了点小错,你能不能带我去刑部衙门瞧瞧,没准就被关在那里反省呢。”
“我最近才开始运作自己的位子,还得小心行事,却是没办法帮你光明正大的把人捞出来。”安雪山沉吟道:“不过带你去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妨,我只要知道那人在不在里面就好了。”
陈谓然摇摇头。
“好吧好吧,那就带你出去走走。”
安雪山随手扔掉毛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直接把公务抛到了脑后。
“我说,你不是公务繁忙么?”陈谓然问道:“怎么我一说你就要走?”
“谁稀罕这公务。”
安雪山呸了一口,露出一副惫懒模样:“这些日子醉酒习惯了,乍的又要回到这污浊官场,看着那些要么是讨好要么是倨傲的脸色,真是教人厌恶。”
他冷笑道:“其实若非你让我有了那么一点目标,我再过十天半个月的,便是直接要去阴曹地府见我的妻子了,不过心想着就这么死了,又不甘心......”
马车的车轮缓缓开动起来,在他们座位底下缓缓转动,前面时不时响起车夫的吆喝声,陈谓然平时就不是个话多的人,此刻依旧是沉默以对,安雪山提起几个话头,都被陈谓然敷衍过去,他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京城里,除了皇帝和大臣,其余人,就算是亲王,也不能乘坐马车。
当然,真要是着急的时候,去谁家借个马车,或者是人力车,也是行的,算是一条众人默认的方法。
马车在刑部衙门前停下,安雪山立刻走出来,对着看门的差役问道:“安雨丘在不在里面?”
“见过安大人,主事大人今日正在里面公干,请问需要通报一下吗?”差役立刻堆起满脸笑容,低声下气的说道。
“不用,我直接进去就行了。”
安雪山摇摇头,带着陈谓然便要进去,这时候,其中一个差役伸手一揽,指着陈谓然好声好气的问道:“您进去倒是不妨事,请问这位公子是?不知道名姓的人,小人可不敢放进......”
啪!
话音未落,他就吃了个耳光。
安雪山收回手,冷冷说道:“这人是我朋友,你算什么东西,也要拦着我的朋友盘问?”
“是您的朋友,当然没有问题了,安大人慢走。”
那个差役左边脸上浮起一个红掌印,他没有多说什么,依然是满脸笑容的躬身行礼,请安雪山进去。
二人正要进去的时候,一个穿着褴褛的中年男人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他不顾那两个差役的阻拦,直接抱着陈谓然的大腿哭道:“求贵人替草民做主!”
“侯三,不准无礼!你还不赶紧放手!”
两个差役脸色大变,一左一右冲过来拉着侯三,想要把他扯开。
“求公子替草民做主!”
侯三却是自己松开手,对着陈谓然和安雪山两人普通跪下,对地咚咚磕头。
安雪山瞥了一眼,笑道:“你这人好生无理,刑部大门就在眼前,你求我们两人有什么用?”
“刑部上下,无人能替小人做主!”
侯三的眼泪汩汩流出,边哭边诉说着,旁边两个差役想要阻拦,陈谓然挥挥手示意他们退开,自己听着侯三的诉说。
侯三本是世家侯家的一个家仆,也就奴随主姓,一直在侯家的店铺做掌柜,帮忙打理生意,日子过得也还可以。
但随着侯家一倒,他的店铺也被随后而来的安家接手,不过安家倒还算看重他这个老掌柜,便让他继续负责打理店铺。
那一日,女儿正好来店中看望他,店中却有个安家子弟逗留,女儿长相清秀,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那恶少一看对眼,随即命人强抢回去。
侯三央求不得,女儿已经被恶少的随从掳走,犹豫片刻,便去报官,
虽然这样会丢了自己掌柜的职位,但比起女儿,这些又能算的了什么?
可他却是忘了,如今的京城,乃是安家的京城。
那个恶少在安家算不得有多大地位,安家里的众人,对此事亦是不齿者甚多。
但,那人毕竟是安家的人。
大家也就把这事半遮半掩的弄起来,将就着含糊了过去,又让那恶少出了些银子送给侯三,警告侯三此事就算这么了结了。
至于为什么不把那名女子送还,是因为她身体柔弱,不堪那安家恶少蹂躏,数天后,便被活活折磨死。
侯三知道后,更不肯罢休,但各个衙门听说此事,谁敢替他伸冤。
大将军安平生日夜都在处理各郡公务奏折,这些普通的事,直接就被负责筛选的官员有意无意给筛掉了,因此,他想在京城里伸冤,却是毫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