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一名巡视阵脚的楚军校官,拔出自己的佩刀,头也不回的猛然怒吼道。
“楚!楚!楚!”
他的身后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随后,这名校官竟然没有发出一声号令,握着自己的马刀,直接驱使马匹朝着这边的魏军军阵缓缓前进。
在他身后,无数马蹄攒动起来,无数条带着楚字的长龙开始前进,前排的骑兵们将马槊的锋头缓缓抬起,随即,座下战马就加快了速度。
但在那伙魏军的注视下,却是远处的地平线上缓缓涌出了无数骑兵,他们连起一道黑色的城墙,甲胄迎着朝阳熠熠生辉,他们如潮水般发起冲锋,一时间仿佛天地中只剩下楚的呼喊。
“楚军,死战!”
当骑兵的主将也恰到好处的拔出马刀发出怒吼的时候,骑兵们的杀势已然凝聚成汪洋大海,浩浩荡荡的开始冲锋。
万骑奔腾!
新魏皇帝已经懒得再去找人骂一顿了,他意识到手下的这伙世家和藩镇组成的联军几乎全是饭桶和废物。
这么大一支骑兵,哪怕就是派瞎子去侦查也能听到他们行军的动静,可是,竟然没有哪怕一个人说发现了这样一支楚军。
新魏皇帝也就是这几个月不领兵,而在这之前,他可是镇守了魏国南郡十几年的王爷,论起经验,在场还真没人比得上他。
但此刻,他却遇上了和刚才的南青一样的难题。
自己有经验,会领军。
但,自己手下能用的兵却是如此之少!
刚才聚集起来摆开军阵的不过是五千多人,而更多的魏军则是在各自校官的怒骂下,懵懵然转过头,接着,就看见了那气势如龙虎般的无数骑兵。
新兵们还在战战兢兢地拿起武器准备迎战的时候,转眼就看见几个老兵扔了武器和盔甲,找个安全的土坡躺了下去。
这是在干啥???
“快躺下来装死吧。”
一个老兵拉了一把旁边的小卒,小声喝道;“咱么输定了,快躺下来装死,兴许还能捡条命回去。”
“啊?”
再也来不及说更多的话语,仿佛对面骑兵的冲锋只是短短一瞬,下一刻便是金戈铁马的喧嚣。
马槊直接破开了盾牌,随着魏军长矛前戳,有许多骑兵纷纷落马,但更多的人已经纵马在魏军阵中肆意冲杀,新魏皇帝仓促间整理出的军阵瞬间溃不成军,他只能绝望的看着那些骑兵开始突袭专心攻城的魏兵。
“冲,不准停下,老子看到谁停下,今晚谁就滚出营帐跟你的战马一起睡在马粪里!”
很难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一个面相儒雅的人口中说出来的话。
纵然他的脸已经在不停的怒吼中逐渐涨红,尘土在他的脸上留下点点痕迹,由于冲杀的太快,他头顶的铁盔刚才被一个魏兵用长矛挑开,此刻正是心有余悸的时候。
楚帝麾下第一名将,冠军将军赵丰年!
新魏皇帝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虽然极其想将这个大楚第一名将和城内节节败退的大楚第二名将一网打尽,但此刻,他麾下的十万大军几乎全都脱离了他的指挥,气的他脸色铁青,只能在自己麾下一百多名亲兵的保护中退到安全的地方。
联军的缺点在这一刻彰显无遗。
世家们和藩镇在有压倒性优势的时候,尚且还能齐心协力打打顺风仗,但现在看见城底下冲来乌泱泱的一片骑兵,而身后的魏军阵地则变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断掉的魏军旗帜和逃兵。
大家慌不择手,但第一反应竟然都是收缩各自的部属,打定主意各自为战。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城外新杀入的那支楚军吸引了过去,竟然连继续追杀城内楚军这件事都忘了。
而他们的不正常举动,则是立刻被南青注意到了。
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疼痛,甚至已经到了无法骑马的地步,而像她一样的人不在少数,他看了看这些目光里充满希冀的伤兵,怎么也不舍得丢下这些生死与共的弟兄。
就这样,队伍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亲卫军在亲兵长的带领下拼死殿后,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魏军,但也因此损失惨重,
“这群魏狗在回援城墙方向,这不正常。”
南青察觉到魏军在撤退,赶紧喊自己的亲兵长。
“刘安,刘安,你人呢?”
一个亲兵含着泪回过头喊道:“将军,刘校官刚才,牺牲了!”
“什么?”
南青刚想拉过那个亲兵,怒吼那小子怎么可能死,但他的嘴唇却又狠狠颤抖了一下,没有再说出一个字来。
往常他只要喊一声,那个小子都会立刻蹦出来,可现在,却再也没有一个回音。
现在想想,那小子跟随自己已经有十年了吧,今年春后,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了。
十年的回忆只要一个恍惚的瞬间,而战火的尘烟已然化作新的伤痛,斯人远去,不是亲人、爱人,而是我最好的,
兄弟!
“全军听令!”
南青感觉到喉咙里的腥甜再也压抑不住,胸膛上的伤口痛到让他视线模糊,不知道是压抑不住的泪水还是伤痛终于让他闭上眼睛。
“留下三百人照顾伤患往城门撤退,其余还能拿动兵器的,跟老子冲回去!”
“杀!”
“楚狗又回来了,谁给他们的胆子!”
站在城墙上的一名藩镇怒道,他扬起刀刃,大吼道:“儿郎们,把他们斩尽杀绝!”
两军再次交锋,然而这次一方是已经惊慌起来的士卒,而另一方,则是秉持着一股子哀兵血勇的残兵败将。
南青麾下本来就是精锐,此刻更是悍勇无比,另一边,大开的城门外,一股股骑兵扬起马刀,纵马冲进人群中大肆冲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