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拍马屁,虎符给你,自己去五军都督府调兵去,兵马五万,战船六百,早点滚蛋,早点回来!”
朱元璋扭过头去,摆了摆手。
“老朱头,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带着宝藏赶回来!”
见朱元璋竟然真的放行了,方世玉也不由得百感交集起来。
朱元璋跟方世玉在乾清宫待了一整夜,两人彻夜未眠,说了一宿的话。
次日。
天刚蒙蒙亮,方世玉就拿着虎符,直奔五军都督府。
徐达早已侯在门口多时,显然早已接到了朱元璋的旨意。
见方世玉带着虎符过来,并未多问。
“方小子,老夫给你挑选五万最为精锐的兵马,每一个都久经沙场,都是老夫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家底啊!”
徐达直接领着方世玉就朝着五军都督府走了进去,两个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老徐,用不着啊!本公子这次出海可不是为了砍人去的。你给我挑选一点水性比较好的,不会晕船的,最好是对水战比较熟悉的,懂海战的更好了。对于火器运用比较熟练,尤其是三眼火统的使用,至于会不会打仗,那是次要的。”
方世玉当即解释了一下,实际上海战比起陆战来,要简单的多,没那么多的战术要求,也没那么多排兵布阵的需要。
海战说白了,谁的战舰更大,谁的战舰更抗炸,谁就会成为最后的胜者。
至少在如今的洪武年间,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基本上所谓的海战,那就是靠头铁,横冲直撞。
鄱阳湖跟大海可是两码事,你要是再想复刻赤壁的火烧连营,基本上不大可能,甚至火箭这玩意,再海战中的作用都是微乎其微的。
海上的风浪可不是鄱阳湖能够比拟的,玩火容易自焚,引火烧身啊!
“方小子,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徐达也没多说,点了点头,缓缓问到。
“当然是尽快出发的好,按照我的规划,那就是三日内整备完毕,五日内全员登船,七日内大军开拨,老朱头那边已经给户部打过招呼了,就等着拨款了,只是户部如今也没个尚书,估计要耽搁些时间。”
方世玉闻言,不由得叹息起来。
郭桓案导致整个户部几乎被搬空了,老朱头杀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六部除了兵部跟工部,还算是有尚书的存在,其余的部门,你连侍郎都凑不齐了。
四大案如今已经有三大案都发生了,死掉的人数以万计,蓝玉要不是方世玉拦着,估计也早就上了朱元璋的死亡名单里了。
“陛下已经下过圣旨了,方小子你有啥要求尽管说,老夫保证一一满足!三日后你就可以准备好需要的物资,再过一日,便可起身前往龙江阅兵,老夫可以担保,方小子你七日之内,便可让大军开拨!”
徐达点了点头。
两人稍微做了一下交接,方世玉又寒暄了几句,表示自己这次出海,回来的时候定会带点好东西给徐达,那是可以让男人重振雄风的好东西。
敲定了出发日程后,方世玉才告辞离开。
刚刚走到宫里,顿时就看见一群文武百官,看着自己的目光好像不是那么友善,而且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方世玉好奇不已,连忙拉住太子朱标。
“小朱,咋回事啊?”
朱标见方世玉问起来,当即笑了笑。
“先生,你现在可是风头正劲啊!父皇昨夜发了数道圣旨,调兵遣将,五万兵马,粮草三年,战舰六百余艘,火铳以及火药更是不计其数。”
“又命工部以及兵部限时五日,务必拿出来,这还不算完,还让户部提前给这五万兵马派发军饷。”
“先生,现在知道这些官员为何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垂头丧气了吧?”
朱标缓缓笑道。
方世玉一大早就去五军都督府,自然没去参加早朝,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啊。
如今听朱标一说,顿时也哑然无语了起来。
“原来如此啊!这群官员一个个有的忙了,感情这是把我当成罪魁祸首了啊!”
方世玉笑了笑,也没当回事。
“先生,你可知此次出海,耗费几何?”
朱标见方世玉不当回事,却是不由得叹息着问了起来。
“精锐兵马五万,军饷三年,这两样大概九百万两白银左右吧?至于其他的损耗,倒是小数,合计着总共也不会超过五万两白银。另外一个大头,那就是三年的粮饷了,总计应该再一千五百万两白银左右吧。”
方世玉缓缓回到,这个数字,他早就估算过了,老朱头这次下了如此血本,又让自己亲自出马,确实是不容易啊!
方世玉突然有点后悔,没在老朱头面前挤出几滴眼泪来。
不过若是真的挤出几滴眼泪,估计老朱头又是一脚踹过来,让自己赶紧滚蛋了。
“先生,你算的差不多。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咱大明每年的税收,也才一千八百万两白银,这里面还有不少都是各种特产之类的实物。”
“你这出个海,一下子就花掉了一千五百万两,这几乎是咱大明四年时间才能积攒下来的家底啊,而且还要不吃不喝才行啊!所以这些官员看你的眼神有点幽怨,也在情理之中了。”
朱标此时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老爹多抠门的人啊!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吗?
可是如今竟然对方先生如此大方,不仅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关键是还如此信任方先生,让方先生亲自带队出海,就是十五弟跟十七弟,这两个不成气的家伙,也不知道能不能跟着方先生一起出海了。
方世玉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动容起来。
“老朱头咋说的?”
“皇陵的修建暂时已经搁置下来了,皇宫的扩建也被父皇停下来了,六部以及诸司衙门的开支也都尽量节俭,但凡需要用银子的地方,都得先去乾清宫请奏父皇才行。”
“方先生,你可是真厉害啊!父皇对你的信任,简直都要超过我这个太子了啊!如此不计后果的对你全力支持,六百多艘战舰,五万精锐兵马,火铳火药更是管够,方先生,您这是要干啥去啊?”
朱标语气里也不免有些醋味了,不说精锐兵马五万,毕竟仅仅这六百多艘战舰,几乎就是整个大明水师的八成以上了。
而且最大的战舰,那更是一艘没剩下,全都给方世玉出海用了。
作为大明的太子,朱元璋不心疼,朱标也不能不心疼啊!
“得了,你瞧好就是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去干啥了。好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去找老朱头合计合计了。”
方世玉说完,就想溜,皇宫这种地方,不宜久留啊!
没看见满朝文武百官,对自己那都是一个个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吗?
但还没等方世玉抬脚,朱标突然就拦住了他。
“先生,我求您件事!”
朱标突然一脸严肃认真,再次行了一个弟子礼,缓缓说到。
“啥事,这么生分干啥?尽管说就是了。”
方世玉虽然已经猜到朱标要说啥了,但印象中,这还是朱标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请求自己,好歹也是个太子,这个面子怕是不能不给了。
“先生,这是我个人私下里的请求,跟父皇无关。我求你出海的时候,带着十五弟跟十七弟吧,他们年纪还小,还需要先生多照看一下,尤其是十七弟。”
“父皇对十七弟可是非常疼爱的,这一次,想让先生您带着,足见父皇的用心良苦啊!先生,您也不用怪罪父皇,父皇并无他意,他只不过想让您带着十五弟跟十七弟,好好历练一番!”
“只是二弟、四弟跟五弟他们都抽不开身,其余的几个弟弟,先生您也不太熟悉,只有十五弟跟十七弟年纪尚幼,较为合适。您想啊,父皇为何不派七弟、八弟之类的跟您去啊,就是怕您心存芥蒂啊!”
“当然了,父皇也很疼爱二弟、三弟、四弟、五弟、七弟、八弟、十六弟、十八弟......”
“打住打住!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快别念经了!”
方世玉翻了个白眼,赶紧打断了朱标,好家伙,唐僧喜欢念经,这灵感就是来自于你朱标吧!
......
乾清宫!
方世玉此时再见朱元璋,咋看咋顺眼,透着一股子亲切,当即嬉皮笑脸的走了过去,也不等朱元璋点头,直接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了朱元璋身边。
“老朱头,够仗义!”
方世玉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你小子少拍马屁,朕可告诉你,这次朕那是下了血本,你小子可别让朕赔本,不然......”
说到这里,朱元璋突然顿住了!
特么的,朕这个皇帝当的咋这么憋屈呢?
大把的银子砸下去,竟然还不能威胁这个小王八蛋了。
实际上朱元璋也有赌的成分在里面,你要问他信不信任方世玉,答案肯定是半信半疑的!
实在是方世玉念叨着跑路好几个月了,但又确实是大明福星啊!
对大明的贡献,那更是无人能及,何况又是自己一家子的救命恩人。
但若是一直把方世玉留在大明,困在自己身边,朱元璋又觉得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这个矛盾的问题,一直萦绕在洪武大帝朱元璋的心头。
刚好这小王八蛋提出了出海的计划,朱元璋就直接来了个顺势而为,要赌就赌大一点,这一次,小王八蛋要啥朕就给啥,不仅全部满足,还要超额满足!
只要这小王八蛋回来了,那就说明朕赌对了!
对大明而言,一千五百万两银子,五万精锐兵马,六百多艘战舰,换一个大明福星,这笔买卖,很划算!
“老朱头,不然咋滴?”
方世玉见朱元璋顿住了,顿时一脸揶揄的看着他,故意追问起来。
“啊~~~~”
“老朱头你咋又来?你说你好歹也是个皇帝,怎么老是搞偷袭啊!”
“疼啊!快松开!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下一秒,朱元璋的手就十分自然而然,轻车熟路的揪住了方世玉的耳朵,朝着方世玉的屁股就踹了过去!
“让你个小王八蛋再使坏?老子说不过你,还揍不了你?你个小王八蛋还没出去呢!就敢跟老子叫板了?”
朱元璋心满意足的松开了手,看着疼的龇牙咧嘴的方世玉,十分欣慰的笑了起来。
“对了,你从北平燕王府回金陵,有没有见过棣儿的几个儿子啊?”
朱元璋忽然话音一转,懒得继续纠结之前的问题了。
“见过,朱高炽那小屁孩都胖成一颗球了,老朱头,你也忒溺爱了点。”
实际上方世玉对朱棣的感情,丝毫不亚于朱元璋跟朱标,对于朱棣的儿子,方世玉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只是朱高炽可是明仁宗啊,天生就是个腹黑的料,杀人的境界那叫一个高,已经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了。
方世玉甚至怀疑,这小胖子是不是跟朱元璋待的久了,耳濡目染,被朱元璋给熏陶出来的腹黑气息。
小胖子那是打小就住在皇宫里的,朱元璋那么多孙子里面,朱高炽都算是能排得上号的。
“朕可是好久都没见到那小兔崽子了,算了算了,年纪还小,大一点朕再接他过来聚聚吧!”
想起自己的孙子,朱元璋的脸上,顿时挂上了一抹慈祥的笑意来,跟普通的爷爷没啥两样。
此时大明建国不过一二十年,别说北边了,就是连南边的根基,都不咋稳当,各地起义,更是此起彼伏,要不是朱元璋让自己的几个儿子率军镇压,还真要出事。
传说中的晋西北三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达那边如何答复的?”
朱元璋收回思绪,再次缓缓问到。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老徐正在挑选合适的兵马,四日后龙江阅兵,全员登船,七日后大军即可开拨!”
朱元璋闻言,突然叹了口气。
“方小子,你晚点再出发行不行?待到来年春暖花开,那时候行不行?”
朱元璋满脸的不舍。
“老朱头,你咋还婆婆妈妈起来了?你放心好了,我说了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的。等我回来的时候,大明的人口,应该就可以迎来一个小的爆发期了,到时候有了我提前建立好的根据地,咱大明踏足海外,指日可待!”
“何况这年关将近,气温也在逐步下降,冰雪将至啊!再加上大明是建立再元朝废墟之上的,如今尚有多地,无人开荒,大槐树的移民一直以来,都是进展缓慢的。”
“我既是大明子民,又被陛下如此器重,自然不能独善其身,趋利避害,而且据我夜观天象,不妨跟你透个低。”
“往后的日子,气温只会越来越低,到时候天灾人祸层出不穷,流民四起,农民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大明内忧外患,岌岌可危啊!”
“老朱头,你不要觉得我是危言耸听,这气候的变化,影响可是巨大的,轻则旱涝频发,重则祸国殃民!”
方世玉收回嬉笑,一脸严肃认真的说到。
大明虽然此时已经建国一二十年了,但经过元末的黑暗,此时的大明,可谓是千里无鸡鸣,这种状况甚至一直持续到了永乐末期!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大明在洪武年间,就让山西大槐树强制移民,共计十八次,前后涉及人口高达三百余万!
大明建国初期,直到洪武大帝再次完成了华夏大一统,人口也不过才六千余万,仅仅一个山西,竟然就有将近七百万人口。
原因就是元末的黑暗,导致绝大多数老百姓,为了避难,都逃到了山西境内。
徐达北伐,放眼望去,沃土千里,竟是无人耕种,杂草横生。
元朝的鞑子,放着这些土地并不去耕种,对老百姓那是杀了一波又一波,用汉人的血肉灌溉土地,圈地养马。
大明在万般艰难之中,建立了华夏的全新王朝,并非只是在元朝的废墟之上重新建立一个家园那么简单的事情。
小冰河时期的到来,从大明建国开始,就一直影响到大明灭亡!
如果不早做打算,等待大明的,也许依旧是灭亡的命运!
“此言当真?”
话音落地,朱元璋顿时惊了!
如今朱元璋励精图治,对老百姓更是体恤有加,但是在方世玉口中,大明将来竟然会出现,老百姓流离失所,颗粒无收,流民四起,饿殍遍地的情况!
“老朱头,你应该知道,万方有罪,罪在万方的道理!但是历朝历代,华夏经历数千年的王朝更迭,可有万世不易的祖训?”
“你的祖训无论写的多么完美,终究也不过就是一张废纸罢了。现在看来,确实足够了,但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你制定的祖训,最多也就适合当下,世上没有适合千秋万载的祖训存在!”
“时代是在发展的,人类是在进步的,这一点不仅仅限于咱们华夏,咱们大明!自始皇帝一统六国以来,华夏文明的发展进步,显而易见。因此我之前给你的那些朝政建议,你还是尽快实行推广下去吧!”
“咱们的目光不能只放在眼前,要长远啊!”
方世玉苦口婆心的解释起来。
改土归流这个工程,无疑是浩大的,如果没有方世玉的出现,仅仅依靠历史自己的轨迹发展下去,从洪武大帝朱元璋算起,直到大清雍正年间,三百多年,才彻底完成。
西南区域的土司,才算是彻底被清剿干净了!
“老朱头,兜里有钱,才能心中不慌啊!当银子会说话的时候,真理都会选择沉默!而当权力会说话的时候,银子也要暂避锋芒!”
“只有推广执行我之前进献的那些政策,才能让大明千秋万载,万事永昌啊!”
方世玉此时甚至有点庆幸,还好自己是穿越到洪武年间了,此时马皇后也还活着,朱标也没挂,朱元璋算是正当年。
若是换个皇帝,这些政策怕是压根就没法执行推广下去!
不过放在老朱头身上,完全不是问题,老子让你怎么做,你就要照着去做,你敢不听,砍了就是了!
“老朱头,我临走之前,还有一件大礼要送给你!”
方世玉见朱元璋陷入沉思,不由得继续说到。
“大礼?你小子难得这么孝敬,快说,什么大礼!”
“沈万三的白糖生意做的着实不错,这次出海,不是让朝廷大出血了吗?多的不敢说,千儿八百万两银子,沈万三还是拿的出来的。”
方世玉缓缓说到,这倒不是空穴来风。
以白糖在大明的稀缺程度,加上红薯的普及,原材料基本不咋费钱,方世玉又让沈万三将价格调低了。
大明此时虽然算不上富庶,但调低后的价格,一般民众也能消费的起了。
因此白糖生意,那简直就是一本万利,供不应求,火爆的不行啊!
沈万三的商行,更是开的全国各地都是,这段时间,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啊!
朱元璋倒是可以随便找个莫须有的罪名,直接没收沈万三所得,不过这无异于杀鸡取卵!
方世玉正是忌惮这一点,自己这一走,沈万三估计又要遭殃了,以洪武大帝对商人的憎恶,不对沈万三下手,那都对不起他洪武大帝的名头了!
因此,方世玉主动提出来,让朱元璋去找沈万三要点银子,有方世玉的招呼,沈万三不仅会给的十分乐意,朱元璋也不用再干杀鸡取卵的事情了,可谓是两全其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