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笑着摆了摆手:“坐下,坐下。元芳啊,你的话说的没有错,这种事情虽然很小,却能体察为官者的人品、秉性。”
李元芳笑了:“卑职口无遮拦,把大人也牵连进去了。”狄仁杰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看到不对的地方及时指出来,这才是为我好啊。”
脚步声响,方谦快步从门里走出来,狄仁杰和李元芳站起身。方谦长捐到地:“卑职再谢大人救命之恩,再生之德没齿不忘!”
狄仁杰微笑道:“方大人太客气了,这也是本阁职责所在。来,请坐吧。”
三人落座后,狄仁杰对李元芳使了个眼色,李元芳从怀里掏出了几样东西放在桌上。狄公拿起其中一张发旧的黄色绢书,轻轻展了开来:“方大人,这样东西你还认识吧?”
方谦一愣,赶忙道:“认识,这是卑职的刺史印信。”狄仁杰点点头,将印信铺在桌上,印信下方是一个大大的朱泥指印。
狄仁杰道:“这是方大人当年就任幽州刺史时按下的朱泥指印。本阁不是不相信方大人,只因假刺史案后一切都须格外小心,以免节外生枝。”
方谦点点头:“明白了。”李元芳递上印泥,方谦将大母指在印泥中蘸了蘸,按在印信上的朱泥指印旁边。狄仁杰拿起印信,仔细比对了一番,两个指印一模一样。狄仁杰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果然是丝毫不差。”
方谦也笑道:“狄大人真是心细如发呀!倘若这几年中有个像大人这样的上官来检视一下,也就不会有假刺史的事发生了。”
狄仁杰收起印信,指了指桌上的菜:“略备薄酒,方大人不要见笑。”
方谦道:“多谢狄公厚赐,那卑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他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狄仁杰和李元芳对视了一眼,笑吟吟地望着他。方谦偶一抬头,发现了二人的目光,赶忙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地道:“卑职吃相不雅,令大人见笑了。”
狄仁杰摇摇头:“久困地道之中,换了谁也会这样。”方谦点了点头,长叹一声。狄仁杰道:“方大人,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你是怎么落入歹人之手的?”
方谦点了点头,说道:“三年前,我的故人刘金突然来访...…”。一听刘金的名字,狄仁杰和李元芳登时一怔,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方谦继续道:“刘金与卑职已十多年没有来往,卑职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热情地招待了他。
入夜,我二人对坐饮酒,他突然对我提起了一件往事。那是十年前,我曾被越王邀请,前往襄阳观花,到达后才知道,越王竟然是要所有与会的人与他共同谋反,卑职当即严词拒绝,回到幽州后绝口不提此事。
后越王谋反伏诛,却并未牵连卑职,当时卑职非常庆幸。而此刻,刘金重提往事,令卑职万心惊肉跳。他说要我举幽州之兵与天下英雄共同起事,匡复李唐天下,当时卑职便严辞拒绝,当晚酒席不欢而散。回到下处,卑职越想越觉得危险,便悄悄前往刘金的下处,让他尽快离开幽州,不想刘金有恃无恐,威胁卑职,如不附逆便要投状上告,揭发卑职参加襄阳大会之事,卑职万分恐慌。
正在此时,京中侦骑突然来到,将驿馆包围,捉拿刘金,卑职躲在床下才逃过了这一厄运,而刘金竟然并没有出卖我。第二天凌晨,卑职回到府里,却发现书房中坐着另外一位方谦,卑职万分震惊之下,还未及询问便被埋伏在屋内的歹徒捆绑起来,关在刺史府内的后跨院。大约半年之后,才被移进了秘道中。”
狄仁杰听罢,缓缓点了点头:“原来刘金在幽州被俘前,是和你在一起。”方谦道:“正是。”
狄仁杰道:“方大人,本阁有一事不明。”
方谦道:“狄公请讲。”狄仁杰道:“既然他们已经假冒了你,为何还要将你留下?”方谦道:“这卑职就不知道了。想是州事繁复,他们一时之间无法应付,因此还需要咨询卑职。”
狄仁杰道:“他们曾经向你询问过州内事务?”方谦道:“是的。大人,卑职有罪,为保性命对他们有问必答。”
狄仁杰嗯了一声:“这也是人之常情。”方谦叹了口气:“大人真是通情达理呀。”狄仁杰点头:“方大人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本阁还有一些事情要请教。”
方谦道:“不敢,卑职定是有问必答。”狄仁杰站起来,和李元芳离席,走出屋子。方谦长长地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山中,夜深沉,浓雾徐徐腾起,霎时间弥散开来,窄窄的古刹庙门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一条黑影闪电般地从雾气中冲出来,停在庙门前。此人一袭青袍,正是腹蛇。
古刹正殿上点着青灯。金木兰头戴斗笠,盘膝坐在殿中。门外脚步声响,春香快步走进来:“主人,他来了。”
金木兰点了点头。随着话声,腹蛇快步走进殿内,劈头质问:“狄仁杰破了都督府内的秘道,找到了真方谦!你为什么要把真方谦放在那儿,你们是怎么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