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百济”士兵,捅翻贼兵后,弯下腰,在贼兵身上摸索,或许是发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裂开嘴大笑。
另一侧,“左武卫”一个五人小队,合力绞杀三个贼寇,其余四人继续追敌,留下的一人,同样也在搜索“战利品”。
上述两种情况,在战场上彼彼皆是,相同或类似的场景,时刻上演。
“望远镜”转向“羽林右卫”,冯宝颇为欣慰,因为军卒们,三五成群,埋首杀敌,根本不管其他,仿佛永不停歇的杀戮机器,以刀、枪、弩箭等各种方式,消灭贼寇!
这才是真正的军队!这才是真正的军人!命令不止,杀敌不停!
“二虎子!”
“某家在!”
“即刻找寻刘长河,命其吹响‘集结号’,收兵!”
“得令!”
“报——”范二虎前脚刚走,有军卒来报:“黑齿常之将军请求进见。”
“让他进来。”
“喏!”
稍许,两名披挂铁甲,却未带头盔将领,走到冯宝近前,行礼大声道:“末将黑齿常之,拜见大都督。”
“末将权永宁,见过大都督。”
“二位将军不必多礼。”冯宝道:“粮草可有损毁?”
“回禀大都督,全数完好。”黑齿常之道。
“好!本官奉圣人诏令,率‘羽林右卫’出征,今大破贼寇,二位功不可没,当如实上奏,以表功绩。”
“多谢大都督!”二人同声应道。
“众军用命,力抗贼寇,殊为不易,本官决意,此战所获,登记造册后,贵部分润五成,以犒劳将士。”
黑齿常之闻言大喜。
严格算起来,黑齿常之麾下并不能算是“唐军”,在大唐没有派驻官员对“百济”实施有效治理前,只能算是“仆从军”,通常而言,战场缴获,最多只能拿到自己得到的那一部分,其实那是很有限的,真正大头在辎重粮草军械等方面,如今冯宝却是用了“集中再分配”的法子,且一下分到五成,远远超过军卒们自己在敌军尸体上摸索所得。
不过有一点他们并不知道,冯宝所说的“登记在册”,并不包括“左武卫”刘仁愿部拿走的那部分,毕竟从当下现实而言,“府兵”们直接缴获,才是他们所得。
“羽林右卫”不同,他们并不需要那么做,因为每一场胜仗都会被记录在册,所有缴获当上缴朝廷,而后朝廷重新核发奖赏,这,就是大唐版“收支分离”,也是“军制变革”中的重要一环,如此可大大压缩统兵将领分配胜利果实的时候,私心太重,权力太大。
唐朝,亡于“藩镇割据”,究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军中统帅权力太大,尤其是财权,不依赖朝廷,致使军卒只知将领而不知朝廷,进而亡国。
谢岩、冯宝来到大唐以后,自有心“做点事”,便一直推动“军制变革”,唯有制度层面完善,才能够将日后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扼杀于摇篮中。
分配胜利果实,那是高级将领们才能够参与的事情,普通军卒们,还考虑不到这一点,他们,在肆意屠杀……
甭管是否放下武器,冲上去就是一刀,硕大头颅凌空飞起,鲜血挥洒成雨。
徐有功已经记不清多少次看见类似情形,他是“皇家学堂”出来的,一身装备最为顶尖,“乌光甲”、折叠铁枪,手弩、强弩一应俱全。
此时此刻,他已经打光了所有弩箭,射杀不下十人。
执枪柱地,徐有功掀开面甲,大口喘着粗气,眼望四下,顿感不适,赶忙仰望天空,连续深吸几口气,待胸腹间逐渐如常,方才平视周围。
太可怕了!太残忍了!
追杀贼寇时,神经紧绷,只顾杀敌,从来不曾留意太多,此刻歇下方知,信目所见之地,尸横遍野,残臂断肢随处可见,被砍下的完整头颅,亦不在少数,许多头颅那还都是睁着眼睛,着实太恐怖!
泥土道路上,鲜血将大地染成殷红,山林灌木之上,挂满残肢、衣物等,无不在一点一滴落下血珠……
“累累白骨,血洗山林,贼亦民也,放之归去,岂非善也?”
当徐有功听到“集结号”吹响,迅速率领自己小队前往“冯”字将旗下集合,恰巧遇上前来巡视的冯宝,言谈间,发出此问。
“书生迂腐之见。”冯宝正色道:“军人放下武器,可为民、为农,贼寇则不然,其拿起刀枪,并非抵御外侮,更多伤及无辜。本帅昔年平叛‘睦州’,亲见贼寇血洗村落,汝可知晓,叛军出自当地却为祸害乡亲之罪魁,不将其绞杀,何来今日之‘睦州’?此地贼寇,乃溃军,不服王化,聚集成匪,今日抵抗我朝大军,他日必定祸害百姓,嗜血者,必灭之!尔等务必谨记,凡刀枪指向平民百姓者,皆贼寇、匪也,一律斩杀枭首,无论多寡,血洗其地!”
“喏!”
众将士齐声呐喊应和。
冯宝这番说辞,不仅是向徐有功在解释,更深层原因来自于其在后世知晓那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农民起义军,除去极少部分外,绝大多数都是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屠夫,死有余辜!
人民,才是国家基石,必须得到保护,凡伤害者,杀无赦!不管有多少,有一个算一个,杀光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