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问之道在自身,匠作、为官亦如此,寻捷径者,难以走远,吾虽有意提携,然终靠其自身。”冯宝没明说,但话里意思已经很明白,并不想通过某些特别方法去给萧越入仕铺路。
对此,李义府大为意外,在他记忆里,冯宝行事随心,多凭个人好恶,常无视朝廷法度。但在此事上,又显得极为正直,不徇私、不倚仗权力,遵守朝廷选拔官员规制,完全颠覆过往给人留下的印象。
李义府没再接话,心中却在思索个中因由。
冯宝才不理会李义府怎么想,之所以没有采用他的法子,根源在于,谢岩曾经告诫过:“人有情义,徇私不足为奇,但要考虑一个度,尤其是人,人心不可测,帮忙也好,提携也罢,对方一定要有匹配之才学、品性,否则易害人害己。”
冯宝当时就知道谢岩的意思,生怕自己抹不开面子,帮一些人谋取利益那不算什么事,因为那利益摆在那儿,总归会有人得到,可官职不同,大唐朝廷本来就官多职位少,掺和进这件事,注定会带来无穷麻烦。
所以,冯宝从不在自己职权范围外提拔官员,至于这一次为萧越开口,那也是房元昭赴“洛阳”前夕,特意请托,再加上萧越也是挂名弟子,长期混迹于作坊内,也不是个事,只是没有想到难度会很大,不得不暂缓,留待日后。
与李义府偶遇茶楼,纯属巧合,两人相谈一番后,冯宝即前往“皇家学堂”,在石子那里逗留了小半日,随后又去探望明崇俨,询问了一番学业,而后结束一天行程,打道回府。
“萱萱见过夫君。”冯宝刚走进内宅,夫人狄萱萱即上迎接道。
“夫人不必多礼。”冯宝伸手握住狄萱萱纤手,而后一边牵着她的手往内屋走,一边道:“吾明日去城里,夫人可愿同去?”
“夫君可是去‘兵部’?”
“是啊,听说‘水师衙门’一团糟,前些日子,连库藏官饷都少了一些,简直不知所谓。”
“夫君督领‘水师’,治下太乱,恐有负圣恩。”
“哟,我们家萱儿也会官面上话了。”冯宝笑道:“看来,没少从谢夫人那里学得。”
“夫君说得是,妾身自贺兰姐姐处获益良多。”
“嗯,此事甚好!”冯宝道:“谢夫人虽为外戚,然持身甚正,行事得当,吾听大山他们说,王三狗、老张头等皆颇为信服,此不易也。”
“贺兰姐姐日间托妾身带话给夫君,不知当不当说?”狄萱萱偷偷看了一眼冯宝,小心翼翼地道。
“你我乃夫妇,无事不可言,夫人但说无妨。”
“夫君,贺兰姐姐意欲宴请吾夫妇二人,不知……”狄萱萱特意没有说完。
“呵呵,谢夫人宴请,怕是欲作和事佬。”冯宝一眼看穿贺兰敏月心思,跟着道:“烦劳夫人代吾回话——男人事,女子不宜多问,况吾与警官之间,乃个人恩怨,不涉其他。”
“妾身记下了。”狄萱萱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一直都很担心,夫君不仅不会答应,反而会阻止两家继续来往,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
“夫人,吾想起一事,那谢夫人大婚已近年余,迄今尚未有喜讯,可知何故?”
冯宝这莫名其妙的一问,弄得狄萱萱好生不满,要知道,她还没怀上呢!
不关心自己妻子,反而问起别人,换谁都得如此。
可狄萱萱不敢流露出不满之意,还得努力保持平常心,道:“贺兰姐姐看过太医,一切如常,无丝毫不妥,或福分未至。”
“胡说八道!什么福分未至,我看是谢警官不努力耕耘,不管他,这事咱得拔个头筹,夫人,意下如何?”
狄萱萱初始没懂冯宝话意,直到看见自家夫君那“坏坏的”笑意,方才明白话中真正意思。旋即脸上掠过一抹娇红,不好意思地低声细语道:“妾身听凭夫君做主。”
“哈哈,都老夫老妻,还不好意思?”冯宝随即大声道:“来人,伺候沐浴更衣。”
夫妻房中之乐,自不必多言。
冯宝行事虽不羁,但对自家老婆却是甚好,即便无关爱情。
唐人早睡早起,冯宝也跟着养成了这种习惯。
天色微微有些亮,冯宝即起床洗漱更衣……
用过早膳,冯宝便离开自家宅院,乘坐一辆双马大车,在几名亲兵护卫下,晃晃悠悠地向东而去。
在冯宝眼里,人总是要上班干活的,所以他并不反对和排斥去管理“水师衙门”,可“卫岗乡”到“洛阳”,实在有点儿距离,在没有地铁和汽车的情况下,当日往返,绝不可能,因此,他决定,一个星期上两天班,把衙门里的事情管好就可以了,至于其他日子,大不了称病请假,反正按照朝廷规制,最多也就是不拿俸禄,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