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岩收到了一封信,且不是一个人写的,是由林运执笔,代表“军官援助团”全体军官写的。在信中,林运坦承,大食人军力强盛,作战悍不畏死,若不是大唐“军官援助团”突然出现,彰显大唐援助之意,波斯真的要亡国了。
正因为“军官援助团”抵达,许多原本有意投靠大食人的部落以及一些小国,如今纷纷保持中立,在看不清最后的结果下,他们明显不想得罪大唐,所以,波斯王室还能够苟延残喘。
上一代的波斯国王已经死了,现在带领波斯人抵抗大食人的是卑路斯,情况虽然恶劣,条件虽然艰苦,但是,“军官援助团”仍然训练出了一支铁骑,并且按照“游击战”的战法,在整个波斯境内,不断地打击大食人,取得了很有效的战果,且正如谢岩当初预判的那样,大食人集结重兵围剿并不容易,零星的战斗,又很难讨到便宜,于是出现了,大食人不得不分兵驻守各个城池,以致于机动性下降,很难组织起大规模围剿,总算给了波斯王室一个喘息机会和活动的范围。
信中最后一段,明显是刘定远的语气,他告诉谢岩:“弟兄们在波斯,有仗打,有肉吃,还有美人在怀,别提有多快活,可就没酒。当地的酒那是怎么也喝不惯。”其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谢岩想办法给他们弄点酒去。
谢岩认认真真地看完所有内容,然后对王三狗道:“你去看一下冯校尉回来了没有?若已回,请他过来一趟。”
没过多少时候,冯宝走进谢岩的书房,问道:“刚回来你就找我,有事?”
“林运来信了。”谢岩说着将手上的信递过去。
冯宝接过信,也很仔细地看了一遍,而后叹道:“不容易呀!”
“是啊,我都想的出来,他们过的这是怎样的日子?”谢岩道:“可是太远了,帮不上啊。”
冯宝道:“实在不行弄点酒精运过去,好歹也能凑合着用啊。”
谢岩道:“我想陛下应该也收到了类似的信,这件事就让朝廷去操心吧。”
冯宝道:“也好,在大唐还没有彻底击败西突厥前,‘丝绸之路’并不是那么太稳当,过些年应该会好些。”
谢岩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认可冯宝的说法,然后又道:“我们该做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我想近日启程回乡,你看呢?”
冯宝道:“是应该回去了,‘长安’这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不太喜欢。”
“那好,我让人开始收拾东西,咱们两日后动身回去。”谢岩作出决定道。
因为很快要回去,谢岩从正式途径向李治上了一份请求回乡的奏疏,这是惯例,通常很快就会得到批复。
果然,奏疏递交上去的次日,王伏胜奉旨来到“谢府”,除了同意他启程回乡,还赏赐了五十匹绢帛。理由倒是没说,不过谢岩觉得,多半还是跟资助“济幼堂”有关。
得到皇帝准许,谢岩一行自然也如期启程……
在谢岩离开“长安”次日,皇帝和武昭仪经过精心准备了一番,双双来到长孙无忌的府第,想做做长孙无忌的工作,试图在废立皇后一事上得到支持。
皇帝驾临舅舅的府第本是正常的事情,但武昭仪也陪随同至,那就比较奇怪了。长孙无忌一见这架势,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不动声色地将他们迎入府中盛宴以待。
皇帝一落座就破格提升长孙无忌的三个庶子为“朝散大夫”,并赐金银宝器各一车,绫罗绸缎满十车。如此殊恩,笼络之意已是相当明显,于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酒酣耳热之际,皇帝微微一叹:“唉!可惜皇后无子。”
此言一出,等于亮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希望舅舅能顺从自己的意思,同意废王皇后而立武氏。长孙无忌心里明白却故作糊涂,顾左右而言他。如此几次三番,高宗和武昭仪都很失望,悻悻回宫。
数日后,武昭仪又请自己的母亲杨氏到长孙无忌的宅第,反复请求他高抬贵手,但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如此一来,皇帝对长孙无忌的意见就大了去了,哪有这样拿人东西还不给人办事的呢?何况送礼的又是皇帝!
原本“高阳公主谋反一案”的处理,已经让李治看到帝王权柄的下移以及长孙无忌的咄咄逼人,那么这一次就是直接地感受到长孙无忌对皇帝意愿的漠视和对帝王权威的轻慢。
对舅舅已有疑忌之心的李治,心中的愤怒此刻已是如火如荼地燃烧起来。自他十六岁被立为太子开始,他就一直处在父皇严厉而挑剔的目光之下,好不容易熬出头当上皇帝可以喘口气了,却又时时刻刻处在舅舅为首的顾命大臣监督下,一直小心翼翼得避免行差踏错。
可如此尊重的结果,换来的却是舅舅日益专权妄为,李治身为帝王,却如身受重缚,动辄为人所制,既不能按自己的心意打理朝政,也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皇后。人生至此,实属无味。
从此,李治义无反顾地走上了打击舅舅长孙无忌权力的道路!或许,这也算是一种人生的无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