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岩的表态,等于宣告了“卫岗乡”建设的正式开始。
无论“洛阳”还是“长安”的商贾,又或是各豪门大户的家族生意,只要是和这些方面有关的,纷纷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现在没有人怀疑“卫岗乡”的实力了,众人纷纷上前找谢岩敬酒,以期能够在建设过程中分一杯羹。
冯宝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与后世是何其的相似啊!他轻轻叹了一下,心说:“还是不当官好啊,光是应付这些破事,足够人烦的了。”
谢岩更是苦不堪言,他本来酒量就很一般,哪能架得住如此多的人敬酒,若不是罗汉易替他抵挡了一阵,当场就有可能出丑了。
幸好,不管多么无聊的酒宴,都有结束的时候。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一切又都恢复到平常的状态。
王伏胜走了,他需要立刻回“长安”,向皇帝禀报整个“土地竞标会”发生的情况。
谢岩陪同他一起上路,临出发前,他将罗汉易留了下来,在“洛阳府衙”里开设“卫岗乡办事处”,专门负责订购材料和联系商户。
这是一个肥差,谢岩本想让冯宝担任,可是他死活不肯干,只有交给罗汉易。至于办事处需要的小吏,暂时从“洛阳留守府”借用,等日后招募到合适人选,再行替换。
接下来的日子里,冯宝无心插手罗汉易的事情,他把全部的精力放到了“宝庄”建设上。并不是说他只重视自己的庄园,而是他知道,谢岩那里的大规模建设,需要些时间,至少也要等资金到位以后才可以,他必须得利用最后这点时间,将“宝庄”的事处理好。
“卫岗乡”也好,“宝庄”也罢,一切都在按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长安”,皇帝李治不淡定了,当王伏胜说出了“土地竞标会”上的详情后,李治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二十多万贯!朕的江山,居然这么值钱?”李治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其他别的什么。
“二十多万贯”这个数字,不仅震惊了皇帝,也震动了整个大唐朝廷。
许多官员纷纷上书,认为这些钱不应该由“卫岗乡”独得,理当上交朝廷云云……
“政事堂”里,李绩从来不对这些事发言,长孙无忌,性格阴鸷,也极少对自己未知的事情多说,唯有褚遂良,性子耿直,历来有话就说:“也不知道这些官员怎么想的,‘卫岗乡’的做法既然无先例可循,又岂能让其上交?”
“褚公不必在意,他们也是番好意,数量如此巨大的钱财,对谢县男而言,可不一定是件好事,大家也是一番爱护之心吧。”于志宁似乎是在和稀泥一般的说。
可是实际上,“政事堂”里在座每个人都听得出来,于志宁隐隐指出一个弊端——那就是,如果没有“户部”或者“监察御史”的监督,那么这笔钱,早晚会惹出事来。
褚遂良若有所悟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见他还是一幅古水无波的表情,于是道:“此事,确有可能,当防患于未然。”
褚遂良尽管没有把话说的直白,但在这些老的成精的政客看来,已经足够了,明日朝会上,必定会有人提出相关话题,从而将事情引到另外一个层面——那就,朝廷,也应该参与到“卫岗乡”的事情里,那么皇帝的意志,也就不能随心所欲了。
自古以来,皇权和臣权之间,历来是一个相互争夺的过程,皇权过大,容易引发许多弊政,隋炀帝就是最好的例子;而臣权过大,又会出现霍光这般可以行废立之事的权臣。
在大唐朝廷重臣的眼里,“卫岗乡”其实就是皇帝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扩大皇权的机会,只是时机和方法异常巧妙,大臣们无法反对而已,要是能够借机将朝廷的力量安插进去,无异于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次日朝会上,有官员当庭提出:“臣听闻,‘卫岗乡土地竞标会’所得收入约二十七万贯,如此巨额钱财,若由‘卫岗乡’独自支配,臣担心会引发贪渎,臣提请陛下委派‘户部’监察。”
“微臣附议。”数名中级官员相继走出,提出相同看法。
李治坐在龙椅上,俯看众官员,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说道:“众卿家所言极是,谢县男亦有此考虑,他向朕建议,将此笔款项暂存于‘洛阳留守府’,一应支出账目,由‘留守府’长史负责督查,而‘卫岗乡’自身也将设立一个单独的监察人员,并向朕提议,委派监察御史担任,职责同样是监察账目,朕深以为然,众卿家还有何异议?”
李治金口一开,旁人哪能再说什么,更何况,谢岩提出的方法,等于是安排了两批人监察,唯一区别在于,“洛阳留守府”方面和监察御史之间的权力划分,而这个,恐怕朝廷很难直接做出安排,最后还是要皇帝指定才可以。
虽然大臣们的想法没有成功,但是好歹也算是可以明正言顺地派人去了,只不过,他们并不清楚地是,账目督查事宜,在“洛阳”而不是“卫岗乡”内,因此,根本不存在他们想的那样,能够介入到“卫岗乡”的日常事务中。
“驿站”里,谢岩无法知道朝廷上的动态,之所以他要让王伏胜给皇帝带奏章提出对于账目督查的意见,主要也是考虑到朝廷内部的问题,担心给李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他来自后世,清楚了一句话——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腐败。他自己曾经深恨贪官,如今他当官了,怎么可能给别人贪渎机会呢,这是个原则问题,谢岩心里还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