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谢岩不主动说,那雷火也就当仁不让地说起来……差不多将他们来到“长安”以后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可以这么说吧,除了雷火不知道的,其余的都说了。
刘定远听完之后,那是久久不能平静,他是真心没有想到,短短半年时间里,居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隔了好一会儿,刘定远突然问:“警官啊,你说,那个什么‘军官使节团’能不能成行?”
谢岩直说自己的想法道:“不好说,陛下有没有看到奏疏尚不知道,更勿论其它了。”
“我觉得陛下没有看到。”早已回到屋内的冯宝道:“要是陛下看到了,怎么着也会有个说法吧。”
刘定远也点了点头,赞同地道:“不错,是这个理儿。”过了一会,他又问道:“要是陛下同意呢?”
“那还有什么说的,我雷火第一个去!”
“援助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刘定远似乎对这件事情非常上心,又一次问道。
谢岩考虑一下后道:“要说有多大可能性,我还真不敢说,不过此事对大唐而言,没有任何风险,即使是‘军官使节团’的军官们,也没什么危险,反正他们又用不着上阵打仗的。”
“我看,少说有六成可能。”雷火又一次接过话道:“禁兵军官,还有韩成,加上我,讨论过很多次了,只要‘波斯皇族’人心未失,组织起和‘大食人’对战的军队并不难,加上谢校尉提出的战法,在一段时间里形成对峙状态是必然的,但若是谈到夺回失地,收复国土,恐怕需要很多年才能够作得到,但那个并不是重点,对大唐来说,只要那地方不给‘大食人’完全占据,那就是胜利。”
谢岩简直都不敢相信,平日甚少说话,大字不识几个的雷火,竟然能够说出上述之言,他甚至有些怀疑,雷火是不是在“扮猪吃虎”?
刘定远同样十分震惊地看着雷火,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雷火被他们看的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呢,还是别的。
“老雷,刚刚那些话都是你想出来的?”冯宝也有些不信地问。
雷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那都是讨论的时候他们说的。”
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话不对吗?”雷火奇怪地问道。
“没有,他们说的很正确。”冯宝立刻说道:“可是陛下看不到,说什么都没用。”
“哎,终归还是纸上谈兵啊。”谢岩感慨地说
“那也就是说只要陛下知道了就事有可为。”刘定远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别人。
“差不多吧。”冯宝随口一说。
刘定远忽然说道:“那找一个能够见到陛下的人不就行了吗?”
冯宝道:“说的轻松,上哪找去啊?”
“我倒是可以试试。”刘定远这话可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心里对自己说的。
“行啦,此事多说无益,哪怕是说到天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想想明天除夕怎么过呢?”谢岩不想再讨论下去了,直接就换了一个话题。
“简单,吃饺子,发红包!”冯宝似乎早有准备,马上说道:“警官你弄馅,我来包。”
“饺子是什么?”雷火和刘定远异口同声的问。
冯宝故作神秘地说“现在不告诉你们,明天吃了就知道了。”
谢岩也一边凑趣地道:“绝对是好东西,不吃可别后悔哟。”
“又有啥好吃的?”话声中,刘愣子推门而入。
“你小子就知道吃!”雷火笑骂道。
“嘿嘿,民以食为天吗!不吃哪成啊。”刘愣子坐下来说。
“就你会说话。”谢岩说着站起来,对刘定远道:“你们先聊,我去巡视一下营地。”
“这么晚还去?”刘定远不解地问。
冯宝道:“每天睡前巡视一遍,都是大伙儿轮着来的事,今天刚好是警官,你就别管他了,我们继续。”
谢岩走出房间,先呼吸一口清冷的空气,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下,然后按照往日巡视的惯例,从营房开始,一路巡查下去……
大约用了一个多时辰,谢岩将所有地方都走了一遍,确认该有人值守的地方都有人后,这才回到客房,进去一看,只有石子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觉,其他人都不在了,想来应该去睡了。
谢岩唤醒石子,说:“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
石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我还要给校尉弄热水呢。”
谢岩以命令的口吻道:“不用啦,你快去睡吧。”
等到石子离开之后,他稍作休息,也回到自己房间就寝去了。
所有房间的灯火全部熄灭了,整座军营里非常的安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雪花又一片一片的落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挂在树梢上、停留在一切它可以停留的地方上……
有一双纤手伸向半空,感受着雪花带来的丝丝清凉,感受着它们化为清水自手指缝隙中无声滑落……
“唉——”一声极度幽怨的叹息传至夜空,跟着,一声低低的呼唤:“雉奴啊,可曾还记得我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寂静的夜空中,除了偶尔传来的敲击木鱼声音,别无其他任何声响。
良久——
那双芊芊玉手,带上窗户,将雪花隔绝在窗外,漆黑的屋内传出一缕幽幽之声:“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