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皇权中枢,社稷核心,刘擎立足王府宽敞无比的院中,和邺城王府的精致不同,雒阳的渤海王府,突出一个大。
所以府内的精致,也颇为恢弘,柱子都是合抱之木,门口的石像有数人之高,令人仰望。
此时搬家人员依然在忙碌着,几位王妃的事务,各有人操持。
回雒阳后的第一件事,刘擎想的,便是会一会这满朝文武。
此时,田丰、崔琰、荀攸以及郭嘉贾诩都已经侯在王府,等待刘擎入城之后的第一道命令。
「元皓,本王想会一会这满朝文武,你去安排一下。」
田丰看了一眼崔琰,眼中含义不言自明:这活归你。
这时贾诩道:「主公,若要宴请百官,可将全城百姓一应带上。」
「宴请全城?」
贾诩点点头,道出一词:「人心。」
刘擎顿时明白,宴请百官,其实不全是为了笼络,其中大部,可能说警告更加合适,但百姓看法不一眼,百姓眼中,宴请通常和拉拢联系在一起,所以,不妨将全城百姓都请上。
百姓本就十分爱戴渤海王,若再加上此等笼络之举,确实不错。
「好,便按文和之意行事,于王府外街市置案一百,请全城百姓参宴。」刘擎道。
崔琰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历来处事有方的他,也是感觉到了很大的挑战。
如今已过晌午,这宴会,通常是在傍晚,也就是说,他只有不到半天的时间,要准备宴请百官,还要再增设百席供百姓赴宴。
田丰又指派了数人,协助崔琰,不多时,渤海王府外面的街市上,一队队兵士抬着一张张桌案过来,摆在马路中间,引得众多百姓,在府门之外围观。
荀攸在渤海王府门前,大声宣告:「传渤海王令,樊城一约,皇纲续统,社稷匡正,普天同庆,特在渤海王府,宴请百官,同时在王府外,宴开百席!」
「凡大汉臣民,雒阳百姓,皆可参与,一应开支,皆由渤海王府承担!」
府门外的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历来重臣升迁,大将凯旋,宴请的都是百官,何时有人宴请过咱们,这渤海王,果然如传闻那般,心怀百姓,爱民如子!」
「可不是么,这多大一笔开支,光这一回,恐怕够咱吃一辈子了!」一名衣着简朴,背着一只麻袋的百姓道。
一旁一名士子模样的人听了,笑着回应他:「孤陋寡闻,你可知大王收降青州黄巾百万,首年吃穿用度,都是大王出的,这宴开百席,与那一比,九牛一毛尔!」
士子颇为得意的卖弄着自己游历得来的见识,却听另外一人叹道:「百万黄巾,可不就是咱百姓。」
话音刚落,就有人堵住了他的嘴。
这话可不兴说,就算现在不反黄巾了,也不能说。
府中,刘擎刚入自己的书房,却见荀彧已在此处,亲自整理仆人们搬进来的文书。
「文若一路辛劳,此等小事,吩咐下人做即可,似你这般,叫本王心实难安。」
荀彧笑了笑,「为主公分忧,乃臣之本分,按照主公习惯,此些文书要案,已按四类分放,此些,便是重要且紧急的。」
荀彧指着一堆竹简帛书,说道:「主要都是各地旱情,看来今年大规模旱灾,已经不可避免。」
「冀州情况如何?」
荀彧回道:「冀州水利发达,仍受旱情影响,恐怕会减产三成左右。」
连冀州都要减产三成,那其他地方,岂不是要减产一半,甚至绝收?
刘擎顿感亚历山大,一场比征战四方更大的挑战,已悄()然降临。
「看来赈灾之事,已经可以提前筹备了。」刘擎淡淡道。
「主公,陛下之事,元皓已经和我说了。」荀彧道。
「文若如此看待此事?」
荀彧顿了顿,思忖数息。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此子生于乱世,长于乱世,却无忧患意识,元皓一番考验,已经证明他并非大业之主。」
刘擎目光闪动,问了一句:「若本王取而代之,天下人会以为本王是谋逆吗?」
荀彧并未露出惊讶,淡淡回道:「主公不可急功近利,当徐徐图之,如今天下百姓,皆拥戴主公,主公手中又有高祖斩蛇剑和传国玉玺,已然气运在握,不过朝臣虽似墙头草,主公却依然需要与之周旋,待朝中反对声音消弭之时,便是水到渠成!」
刘擎眉头微皱,陷入思索,徐徐道出:「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
荀彧笑笑,「主公,一场旱灾,既是严峻之挑战,亦是天赐之良机,主公或许可凭此事,得民心之所向。」
「江南初定,尚无大规模生产,看来中原此次旱情,得靠夫余的万顷良田来救了。」刘擎说道,目前没有收到旱情通报的,也只有夫余属国了。
「主公当初耗时耗粮,远征夫余,彧不甚理解,如今看来,主公此举堪称惊为天人,若非主公在眼前,有血有肉,否则我真以为主公乃是神仙转世!」
刘擎笑而不语,转世确实是转世,不过不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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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驾之事后,刘协直接回了西园,他堂堂天子,亲自去迎接刘擎,结果刘擎竟然随一群百姓,从别的门入了雒阳,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原本渤海王来雒阳,刘协是要在宫中居住的,但气氛之下,刘协直接来到西园,来以实际行动展现自己的不满,表达抗议。
太常马日磾和中常侍陈熙紧随其后。
「今日的渤海王府,想必很热闹吧!」刘协在前面走着,悠悠开口。
「自然,宴开百席为百姓,府中遍请群臣,想不热闹都不成了。」马日磾回道。
「渤海王的积累,可真是深厚,刚来雒阳,就这手笔,连百姓都请,如此光明正大的笼络人心,他这是想做什么?」
「陛下,渤海王必是有不臣之心,不得不防!」中常侍陈熙当即说道。
马日磾眉头轻挑,侧目看了陈熙一眼,中常侍的嘴脸,当真是令人厌恶,凡威胁到他一点,便会如被踩了尾巴的土狗一般,哀嚎个不停。
渤海王若真是不臣,刘协或许是第一个倒霉的,但要说最倒霉的,肯定是陈熙,刘协或许会失去位置,封个王安享晚年,但是陈熙,必然会死。
可惜,无论陈熙如何攀咬刘擎,他的名声,依然好的不得了。
刘协突然转身,对马日磾道:「爱卿应该也在被邀之列吧?」
马日磾拱手答道:「回陛下,确有老臣。」
刘协看了陈熙一眼,陈熙当即道:「那么拜托马太常了。」
马日磾未应声,告礼离开。
而此时,渤海王府已经门庭若市,如今谁人不知,这雒阳城内,权势最大,实力最强的,不是坐在最高处的那位,而是渤海王。
王叔摄政,冠军上将军,如今又隐隐成为宗亲之首,汉室宗亲,各地封王,几乎都以他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