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擎收到泰山郡战报时,已是十一月中旬的事,一切依刘擎所望,朱灵占领奉高之后,便开始着手加固城防,打造军资。
虽然荀彧与郭嘉认为刘擎不宜过早介入河水以南之事,但此举算作并不算作领地诉求,而仅仅是提前在泰山郡埋下一枚棋子。
因为刘擎以为,兖州,青州,徐州,三州之地,不久将乱。
刘擎不认为袁氏会甘于现状,粮食赎身之事后,很可能深深刺痛袁氏,而当一个有真实实力的存在,受了严重的刺激之后,很难说会做出什么事。
在荀彧担任冀州刺史之后,没人比袁氏更清楚荀氏与刘擎的关系,所以刘擎的真实影响力,也将暴露在袁氏面前。
以袁隗的隐忍性格,自然不会突兀的进攻自己,而是先解决其他地方,比较弱小的地方。
例如除陈留东郡之外的兖州,再比如已经被黄巾彻底搅乱的青州,还有实力平平的徐州,或是更南边的地方。
荆州,扬州,甚至交州。
如今荆州南阳战事已起,刘擎自当有所准备。
眼下,幽州局势,才是重中之中,赵云传信而来,公孙瓒收到警告之后,并未停止聚兵西进,大军已濒临右北平郡治土垠,争端,已无从避免。
如今赵云受邀屯兵渔阳郡雍奴,而陈宫与张郃,刚刚赶到涿郡,甚至都还没搭上刘虞。
这期间,刘擎已收到袁氏交付的首批二十万石粮食,已从东郡运往魏郡,并且承诺在十一月,另有三十万石会交付。
只要时间别拖得太久,刘擎还是体谅的,不是光光有没有粮食的事,收集,装车,运输,都需要人手和时间,反手交付直接交付一百万石,又不是打游戏。
所以,刘擎十分体贴的吩咐徐晃,给袁绍改善一下伙食。
等另外三十万石交付了,刘擎甚至可以让让徐晃请袁绍去红瑛楼坐坐,毕竟男人嘛,还是体谅男人的。
荀彧主政冀州刺史以来,顿时忙得不可开交,原本零碎的各郡国政务,如今得以统筹,这一回,整个冀州从头到脚,从始至终,皆逃不过荀彧的治理了。
荀彧忙于政务,而沮授则忙于张罗十二月的婚事,随着期限临近,邺城越来越有喜庆气氛,只是位于城北的新王府虽然主题建筑差不多完成了,但距离竣工乔迁,怕还要大半年的时间,这回娶貂蝉,是赶不上新宅了。
这一日,刘擎与蔡琰二度出城,前去拜见胡昭,早得早,到得也早,如今天气转凉,不用刻意避开烈日,行程自然也快了,晌午过后,刘擎与蔡琰便到了山中小庐。
一回生,两回熟,侍童胡戍十分热情的将两位请入屋中,入屋之时,刘擎与蔡琰细心的发现,草庐上悬着的木匾,已经换成了“陋室”二字,可见胡昭对陋室铭多么喜欢。
蔡琰看特地多看了两眼,在她眼里,这可不仅仅是两個字,胡昭作为大书法家,这两个字中包含的遒劲笔法,深刻意境,皆深深的吸引住了她。
刘擎眨巴着眼陪蔡琰看了半天,只有一个感想:卧槽好看!
“大王与贤侄来啦,快进屋坐!”
屋里传来胡昭的话,声音有些绵长,似乎是刚睡醒,这些读书人,都喜欢午休,特别是这么舒服的季节。
“见过孔明先生,打搅先生清梦了!”刘擎赔笑道。
胡昭爽朗一笑,回道:“无妨无妨,也是该醒的时辰了,大王不在并州从政,何日回的邺城?”
胡昭的话,顿时令刘擎警觉了起来。
他会不知道自己回来?他会不知道东郡之战?他会不知道袁绍大败?
刘擎不信。
之所以如此,多半是想装出对刘擎漠不关心的模样,这种傲娇,刘擎懂的。
读书人嘛,好面子正常,何况胡昭还是大知识分子。
刘擎讪讪一笑,回应道:“有些时日了,本该早些来探望先生的,后又因兖州战乱,去了趟兖州调停战事。”
刘擎将计就计,干脆的将事情坦白相告,装,我看你接着装!
胡昭心里也骂道:调停战事?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大败袁绍,装,接着装!
“大王官在并州,身在冀州,心系兖州,身心兼劳,实乃大汉之幸,百姓之福!”胡昭夸道。
刘擎品了品,这是纯正的夸吗?为毛觉得有点讽刺意味呢?
“能出点力,便多出点力,但愿劳有所得。”刘擎淡淡回应。
言外之意:老子跑了几趟了,你也该让我劳有所得一下了。
胡昭愈发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表现直率,却心有城府,知世故却不世故,属实难得。
蔡琰听得两人对话,好像听懂了,他们聊了些简单的事,但隐隐觉得,又不止如此,好似话中有话。
真是为难纯真的人儿了。
之后,刘擎与胡昭又十分自然的聊到了袁绍之败,又十分自然的聊到了新的冀州牧荀彧,最后还十分自然的聊到了幽州的刘虞。
刘擎知无不言,言之有物。
胡昭无所不知,一一对应。
最后两人都对对方有了一个心理成像。
刘擎骂胡昭:装糊涂的天才!
胡昭骂刘擎:脚踏四舟的精神小伙!
官在并州,身处冀州,心系兖州,神往幽州。
总的来说,二顾孔明,所谈完全没有第一次那般拘谨客套,聊天内容也有了质的提升,刘擎所述之事,皆能引起胡昭莫大的好奇,偏偏刘擎又喜欢急流勇退,半道截止,整的胡昭十分难受。
身处深山,最大的欲望不是酒色财气,而是信息。
而刘擎如今掌握的信息,远远不是胡昭所能探听到的那一丁半点风声可比的。
按照刘擎盘算,这一次的信息饱和轰炸之后,再让老先生历经数月的信息贫瘠,等下一次来访,基本就可以招募了。
虽然如蔡琰所说,上一回便可以做出招募动作了,话虽如此,但刘擎并不想简单的得到胡昭的人,和他的大才,那样的胡昭,或许还是傲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