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衡所言不错,可……”
孙策叹了口气,缓缓坐下道:“前番公瑾离去之时,曾与我说过,切不可表刘备为荆州牧,否则以刘景升之为人,恐怕不出三年五载,荆州便尽入其手也。”
“然,若要与其响应,便意味着我要认下之前约定,表其为荆州牧。”
说到后来。
他颇有几分汉高祖风采的靠在了床榻上,道:“子衡啊,如之奈何?”
“此事易也!”
“公瑾所虑者,范亦愁。”
吕范轻笑一声,道:“荆州牧自然是不能给刘备的,否则若是坐视其势大,怕是将来难以制衡,但主公完全可以表其为别州州牧啊。”
“我前番时在思索与刘备联合时,倒是也想过此事。”
孙策摇了摇头,不无调侃地道:“可天下虽大,何地能可配得上他啊?”
“主公想了几个?”吕范不动声色的问道。
“开始时,我想表其为徐州牧,然那吕布乃虎狼也,若是我表刘备为徐州牧,吾舅(吴景)必为其所害。”
“后来,我又想到了豫州……”
说到这里,他很是纠结地看向了吕范,满脸无辜道:“然后将军与我终归有恩义,若是给了刘备名义,其必会以大义伐之。”
“确实如此。”吴范想了想,也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袁术跟孙策之间的关系……
那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哪怕孙策时常想着脱离袁术,但他也绝不会去行阴险卑劣之举。
别问,问就是不屑。
小霸王岂是卑鄙无耻之人?
而眼下刘备的势力范围,已经和豫州接壤好几处了,真要是给了其名义……
说实话,孙策觉得袁术可能扛不住。
因为他是了解袁术的,知道这就是个脑子奇奇怪怪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扛得住凶猛异常的刘备,与智慧谋略当世都算绝巅的林辰。
“而除此之外,我尚且还想了幽州、冀州、青州……”
孙策翻了个身,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道:“可这些地方,不是混乱不堪,便是强人所据。说不得上表之后,还会被刘备怀疑我用心险恶。”
“所以说,难啊。”他说到这里,用力地将鞋子瞪了下去,翻身上了床。
很多人可能都误会了。
孙策打仗凶猛不假,但除此之外,他的政治能力其实也是不弱的。
只不过有些时候会很是幼稚罢了。
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过,真严格计算的话,现在的孙策也不过才二十一岁而已。
放在后世,他这个年纪也不过即将大学毕业,正是对未来迷茫的时候。
他要是生在了后世,说不定还会因为迷茫无措,而过上了一瓶可乐一包烟,一本小说看一天的日子。
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子衡可有良策以告?”
孙策躺在床上后,很是不老实的把吕范挤到了角落里。
“夫人看到主公如此,又该说您了。”
吕范一脸苦笑的推了推孙策,而后道:“主公就没有想过司隶吗?李傕都死了,司隶校尉现今可还空着。”
“我娘知道我与子衡在一起,放心的很。”
孙策打了个哈哈,随后认真思索半晌后,眼眸一亮道:“着啊,他刘备不是要匡扶汉室,援护天子吗?司隶倒确实是不错!”
“主公此时倒是不怕他在三辅之地起势了?”吕范笑着问道,并再度推了推很不老实的孙策。
“司隶那地方,我虽然没去过。可也知道,自李傕之后,当地大户皆建坞堡而存,可不会任他刘备放肆!”
孙策又是一个翻滚,一脸坏笑道:“且,司隶与凉州近,马腾、韩遂二人足以拖延他的脚步了。而我则可利用这段时间,迅速壮大己身。”
吕范感慨道:“主公倒是自信的很啊。”
“有子衡在,将来还有公瑾,我只需带着诸多叔伯去打仗便是了。”
孙策滚来滚去的道:“另外,也是因为有你们,我才如此自信啊。”
说实话,此刻孙策在床上的模样,恐怕谁也不会相信他是江东英主。
说他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倒是相信的人会更多一些。
不过,他平时是不这样的。
也就只有跟吕范、孙河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这么的放松。
这两人当中,孙河名义上是孙坚的族子,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
嗯……
还有一点很重要,孙河跟他一样能打。
吕范,倒是不能打。
但他却做过一桩让孙策全家都感激的事……渡江救吴夫人。
这么说吧,他这件事,就相当于是关云长千里护嫂的故事。
只是吕范运气差了点,这一故事没有传颂至人尽皆知。
吴夫人那是谁啊?
孙坚之妻,孙策和孙权的母亲。
有这么一点在,再加上吕范本身又很能干,他们之间的关系能不好吗?
按照历史记载,吕范从救了吴夫人一次后,每次孙家家宴他都是要会参加的。
而且,在原本的历史上。
吕范活着的时候,不论是孙策还是孙权,都对其无比信重。
后来他死了之后,某个晚年疑神疑鬼的某大帝,路过其坟墓时,竟悲怆而高呼子衡,并以太牢而祭。
要知道,太牢可是天子祭祀社稷天地所用的大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