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掌握着幸福的人不会愿意看到那些在他们眼中低级的人跟自己拉近距离的,他们需要的是牛马而不是对手。
大宋,一个以仁慈为名的国家,改革前后抹掉了三万五千人,镇压了七次动乱,平息了无数人的怨气,付出了许多额外的代价。
那么辽国凭什么就能靠一张请愿书、一份告万民书就能扭转乾坤?那是不是也太对不起大宋在改革时因为反抗而被杀掉、被流放、被罢黜的权贵们了?
而且要知道大宋是什么环境下的改革?那可是自上而下,掌握兵权而且拥有国内最顶级豪门——皇家支持的。在这样的条件下,改革的途径都九死一生,门下省话事人宋北云被剥去官身,至少在明面上是囚禁了半年,最后还近乎以流放的形式扔回了大西北,而且没有官复原职,代相晏殊还在西南整顿肃清、严防死守。
辽国几个书生凭什么就只凭一纸书文就能跟盘亘多年的贵族抗衡?
想要让人胆怯想要让人妥协,就是要让他们感觉到恐惧,恐惧是哪里来的?大宋是城外的法场、城内的旗杆和乌泱泱不畏死的后生。
辽国呢?辽国有什么?
告天下文、与万民书?
笑话!
“回去想明白了,你便知道我话中的意思了,去吧。”
宋北云第三次端起茶杯,那后生便起身告辞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小屋之中,目光缓缓延伸到了远方。
现在看来想要依靠这些不成熟的少年多少还是有些难办,宋北云取下长衫夹在手上,步调缓慢的走出门去。
他自然不是去搞事情,因为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需要他再插手了,因为只要他插手在外交上就很难交代,拳头再硬也不能给人家留下话柄,即便是美国人不也得准备一管洗衣粉么。
来到辽国这边的勾栏之中,宋北云点了一壶甜味的茶水,再要上了几块糕点,一个人便看起了戏来。
在两出戏码之后,一道人影从后头缓缓而来,静默无声的坐在了宋北云的身侧。
“来了?”
“是。”
宋北云挑起眼睛,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台上,瓮声瓮气的说道:“给辽国一个余地,我们的人全线撤走。再给他们几日,我倒要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属下明白。”
那人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的走了,而宋北云则在这时轻轻的鼓起掌来,摸出几片金叶子扔向了台上,看着台上的戏子作揖祝福,宋北云开怀大笑。
究竟这一次辽国会出什么事,洛阳会出什么事,宋北云其实也没有底,因为只要冲突爆发,他就失去了对场面的掌控能力,一切都只能交给事物本身的发展规律。
颠覆辽国不至于,但几百个学官无论如何都是保不住了,这本来就是宋北云的计划,只要把这些人办了,其余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不过前提是佛宝奴能顶得住。
台上此时正上演诸葛亮空城诱司马,宋北云听得津津有味,一声声唱词清脆透亮,引人入胜。
台下的烛火忽明忽暗,照得人阴晴不定。只是再等到三折之后,台下却已是找不到宋北云的身影。
而此刻的窗外恰好下起了雪,纷纷扬扬飘洒天地,街上的行人也渐行渐少,直至周遭鸦雀无声。
“宋大人?快请进。”
敲开一扇门,门里的人见到是宋北云,连忙错开了身:“怎的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宋北云背着手走了进去,然后突然侧过脸轻声道:“洛阳巡捕衙门的人,你可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