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可是真坏。”
“要说坏,我可没有那位远在长安的大爷坏。”晏殊哈哈一笑:“咱们就任他们闹两个月,两个月后宋北云大概便要回来受命了。”
“对哦。”赵性拍了拍脑袋:“他要入京述职的。”
“哈哈哈哈,虽然让他过年不用回来参加大朝会,但回京述职还是要的。况且,他不还是要将太子接去长安么?他不亲自来,官家可送不走太子。”
“对对对。”赵性连连点头:“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坏!”
坏归坏,但晏殊却说到了点子上,想要接走太子,非宋北云亲自前来不可,因为赵性只要提起这事,那就是有违祖宗了。
这宋北云跟祖宗到底谁厉害,那就要看看他的能耐了。
当然,宋北云肯定不会在舆论战场上落下风的,即便是他不在金陵,第二日开始各路报纸开始出现了各种驳斥之声。但文化人之间却仍是吵做了一团,各方学术代表纷纷开始露头,恍惚间又让人看到了当年百家争鸣时的盛况。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论点中心变成了宋北云这个人和他在长安所干的事情。
根据晏殊的统计,大体上仍是分为两派,贵族阶级明显是厌恶宋北云的,甚至将他放在了首要之敌的位置。但普通的庶民与百姓以及贫寒学子却并不管那些大道理,因为他们能够读书能够工作能够有饭吃能够当官,都是因为宋北云推行的考试和官员制度改革。
之前他在金陵时,因为强权的缘故,这些问题都没有爆发,而他如今一走便是多年,有些人终究是要冒出来了。
这个问题是古之帝王最头疼的问题,要革命?那革的是谁的命?革祖宗的命、革自己的命!强制推广也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问题。晏殊也是贵族出身,根据家国天下的道理,他也是无力与他的阶级所抗衡的。
那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破局的人,一个敢干的人,而且这个人足够有能力也足够能让人信任。这个人是谁,自然便是那个一身匪气的读书人了。
第二日,翰林院石大学士直接上奏了,他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也不知是受了谁的蛊惑,昨日那么怂的他,今日直接请旨流放宋北云……
“官家,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最后百官群臣跪在宫门之外哭诉。”
“这他娘的是逼宫了吧?”赵性侧过头:“这事能忍?”
“能不能忍,先看他们会不会干了。”晏殊倒是忧心忡忡:“所以我为何不让您插手,您现在只能当个公断之人,不偏不倚。行天下之公理,否则百官那边定要出岔子。”
赵性深吸一口气:“明天起个章程,让宋狗给老子回来。”
“那也得等到清明之前了。而且最好是在新一轮官员调动选拔之后再把他弄回来。”晏殊将石大学士的奏章扔到装瓜子壳的篓子中:“现在么,就让他们先讨论一番,我泰山与丁大人还是能控制局面的。”
赵性冷哼一声:“几年好日子过够了,又想爬到朕头上了。”
晏殊笑了起来:“以前倒是简单,现在可难咯。官家可知为何?”
“大宋有脊梁了。”赵性脸上露出了笑容:“长安便是大宋的脊梁,不过这帮子新贵真的恶心啊,他们明明是靠新政起来的,但转过来却要打压新政。”
“正常的,因为他们不想子孙后代再与那些庶人争一块馍馍。”
“行。”赵性冷笑:“朕就让他们吃粪!”
而此刻的宋北云在干什么?
他什么也没干,只是正蹲在一个窑洞面前跟一个当地老农讨论怎么才能在这片地方种粮食。
他今日刚接到圣旨了,已经因为私自调数万大军而被贬为长安县令了。
但这长安县令坐着,雍州刺史站在他身边,微微弓着腰,一脸严肃认真。
“你记一下。”宋北云转头对新来的雍州刺史说道:“看看能否优选培育新种麦种。”
“是,宋大人。”
“嗯。”宋北云起身朝那老农拱了拱手,继续往前走去:“这地方不是个丰收之地,但也不是不能种粮食。天底下没有什么都行,没有饭吃可是要恐慌的。”
“宋大人说的是,下官……”
“唉,我现在才是下官。”宋北云摆了摆手:“等过两日我返回长安之后,就把东西搬去县衙。”
“别别别……”刺史脸都绿了:“宋大人,那可万万使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