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这凉亭里又是沉默了下来,王知府坐在那里,蹙眉不知在想着什么,而温庭芝则是负手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看着书院的景色,无人说话。
良久过去,那王知府才从自己乱如麻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静静站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温庭芝,叹道:“庭芝,你要鼓动党争的缘故我是知道了,我也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了,读书人确实不该像奴仆太监那样一般卑躬屈膝了,但党争也真不能够说开启就开启了,你要知道,一旦公开开启党争,那是真的会血流成河的,多少人会在这场党争之中家破人亡啊!”
温庭芝闻言,却冷哼一声,神情更是冷漠道:“那如果不争就不死了吗?你就那么相信那位陛下,不会在老太师走后,秋后算账吗?到时候就不是别人血流成河,家破人亡了,而是你王家血流成河,家破人亡了,你今日可怜别人,来日又有谁来可怜你王简斋,可怜你王家上上下下了?”
“这次党争,是为了相党,为了天下读书人,更是为了你们王家,简斋,你自己可也要想清楚了,你要是心存侥幸,心存幻想的去信任那位陛下,到时候一旦那位陛下辜负了你的信任,向你王家上下举起屠刀时,那时候再后悔可也就晚了!”
王知府被他说的心里大颤,脑海里不由的就是幻想起王家上下被屠杀的场景,那血流成河的场景,妇孺的凄惨哀嚎声,顿时他神情也是变得纠结痛苦了起来,双手都不由紧握了起来,又是沉默了半晌,忽的他长叹了一口气,神情变了又变,目光略微坚定起来,好似已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似的。
他叹道:“唉!那庭芝,你说我们要有两种准备了,你刚才只说了第一种,那就是选年轻人来带领相党,和皇党相争了!的确,我觉得你刚才说的也有些道理了,现在相党确实是有些死气沉沉,锐气不足了,一旦开启党争,这样死气沉沉的是对我们不利了,可是这选年轻人来带领相党,这年轻人又该怎么选呢?就算有我父亲保驾护航,但这些年轻人也要值得扶持才是,不然一摊烂泥可是扶不上墙的!”
温庭芝一听他这话,却是神情大振,因为他知道,这是王知府听进去了他的话了,已是有些转变态度了,不然王知府根本就不会再询问这个了,而王知府一旦转变了态度,那就也有几分可能说服那远在京城的王老太师了,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了,或许这也是他这次来金陵见王知府的目的所在?
此时,温庭芝当即就是笑道:“那是自然!靠现在那些朝中的相党中人,自是没那个锐气进行党争了,所以我们发动党争之前,先要给自己换血了,多多拉拢栽培年轻人才是正理,这年轻人自是应该选有才干的为好,烂泥扶不上墙的就算了吧!”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什么,忽的语气顿了顿,笑道:“就比如像张进这样有野心的年轻人,拉拢这样的年轻人去和皇党斗,才能事半功倍了!这样有野心的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又有老太师保驾护航,难道还斗不过那些魑魅魍魉,牛鬼蛇神?哼!只有斗倒了那些牛鬼蛇神,朝堂上就有位子空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就把这些年轻人安插进去,继续和皇党斗了,像张进这些有野心的年轻人为了自己能够实现自己的野心和抱负,我们相党还能帮他们一步一步往上爬,你看他们的行动力会如何?恐怕那时候皇党和那位陛下招架不住吧!哈哈哈!”
王知府听了,不由有些无言,但他思索了一番,也不得不点头承认,温庭芝说的是对的了,有野心有抱负的年轻人确实是动力十足了,尤其是当他们相党能够为他们撑腰,并且帮他们实现野心,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时候,那就更加热血昂扬了,年轻人都这样,为了前程、抱负理想,确实天不怕地不怕了!
而温庭芝又继续笑道:“你也别忘了,简斋,如今士子读书人还是大多站在我们这边的,我们还有太子这个国本呢,更何况还有老太师撑腰,和皇党斗起来现在还有些优势了!”
“唉!”王知府轻叹了一口气,却没对此多说什么,刚才要不是被温庭芝说的那一幕吓到了,他其实内心里也不想开启党争了,只是当今那位陛下真的能够相信吗?就是王知府自己也不敢打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