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张秀才和张娘子的禅房里,或许是喝醉了酒的缘故,张秀才傍晚回来,一躺下来就睡着了,此时呼吸均匀绵长,睡的正沉。
可张娘子却不曾歇息了,屋里点着一盏油灯,她就着油灯还在做些缝补的活计。
不过,说是在做缝补的活计,此时的她却又是十分心不在焉的,眉头紧皱着,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心思并不在手中的针线上,那手中的针线也不过是按照惯性一般地穿来穿去罢了。
忽的,一不小心,那细针刺破了手指,顿时张娘子口中就是痛的“嘶”的一声,忙是放下手中的活计,看了看正在出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直到不曾出血为止,她这才放下了手指。
然后,她又拿起针线继续做活计,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叹了一声,却又是放下了针线,已是无心再做了,怔怔出神,却是在想今日白天的烦心事了。
今日上午去前院大殿那边拜佛祈福,遇到的那位小姐,到现在她已经是十分确定就是去年那个和张进十分亲密逛街的女扮男装的姑娘了,这一确定,更是让人烦忧,不仅仅是因为两家不门当户对,门第差距太大的缘故,还有其他的缘故了,就比如王嫣这位知府家小姐的性子,她就觉得不合适。
说实在的,从去年到现在,张娘子也是见了王嫣两三次了,虽然都是浅浅客气地说了几句话,并未曾有多聊多接触了,可以说张娘子对王嫣并不怎么了解。
但是,管中窥豹,从王嫣这小姑娘敢女扮男装溜出来逛街,敢私下里和张进一个男子见面交往,就可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个比较大胆叛逆的小姑娘了。
她也不好说这小姑娘品行不好,毕竟并没有深入接触过了,可是她可以确定的是,她心目中想给张进找的儿媳妇,不是王嫣这样的了,她对王嫣说不上讨厌,可也说不上喜欢了。
而且,她更担心的是,这姑娘本来家里就是高门大户,又是这么个大胆的性子,要是以后张进和她的事情真的成了,恐怕张进的日子会不好过,他们这时候还是少年少女,自是互相喜欢的不得了,新婚燕尔的时候也会恩恩爱爱的,可等以后老夫老妻了,日子过的平淡如水起来,这时的喜欢说不得就要变成嫌弃了,到时候凭王嫣的背景脾气,还不把张进吃的死死的?那日子该如何过啊?
越想,张娘子心里就越发不自在起来,这样的联想让她想起娘家里的小弟和那个泼辣不对付的弟媳妇来,听她娘的意思,小弟在家里也是被弟媳妇吃的死死的,夹在媳妇和父母之间,可没少吃苦头。
而如果将来张进也和她小弟一样,这样在家里两头受气,那又何必呢?她想想都觉得心疼头痛,毕竟是自己生养的骨肉,哪里就愿意将来看着他的日子难过呢?再说,其实她本心就不愿意张进和王嫣之间的事情了。
“唉!可是这孩子,不听劝!我又能如何?要不,再找他说说看?”
张娘子呢喃自语,看了看外面深沉的夜色,心里犹豫了一阵,又是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进儿他们应该都睡了吧?我去看看,要是都睡了就算了,要是没睡就再劝劝进儿,高门大户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自语罢,她心里有了决定,就起身小心翼翼地开了房门,在门口往张进他们这边禅房看了看,见那禅房里还有灯火,窗户上还映着影子,显然是还没睡了,于是张娘子就迈步要出了禅房,往张进他们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