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刘文才好似也觉得自己太过消沉了,就是收起了惆怅的神情,笑道:“看我,这话却是不能和进哥儿你们说了!你们和我不同,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对以后的乡试心里肯定是志在必得的,能有这份心气总比我这般消沉好!来!不说了,喝酒!喝酒!”
他端起酒杯,敬了敬张进等人,张进等人也没有不给面子,也是端起酒杯示意,一同仰头饮了一杯。
但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了,那张进、董元礼听了这话还没什么,可方志远听了这话就有些心事重重了。
看着刘文才这失意惆怅叹息的样子,方志远就又忍不住去想,要是明年乡试他也落榜不中呢?那又将会如何?自己的姻缘和前程都会走向何方?
可以肯定的是,因为他和袁老秀才定下一年之约的缘故,如果他明年落榜不中,那么他和那袁蝶儿肯定是不成了,这是约定好了的,他不能反悔,也没那个脸面去反悔。
至于他的前程嘛,那就更不好说了,等明年他自己也十五六岁了,也总不好还什么都不做,让张秀才这做先生的供自己读书了吧?他总要有自己的收入来源,总要能够混碗饭吃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再发奋苦读三年,再去乡试考场上搏一搏啊!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这半大不小的年纪,想去衙门谋份差事没那个门路,做教书先生收不到学生,做账房先生人家觉得不可靠,他好像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或许还是只得跟着张秀才读书,或许可以和先生一起经营那城外不大的学馆,多收几个学生了!
想的多了,方志远心里就颇有些气馁,随之而来的就是紧迫不安感吧,这明年乡试也只有一年时间了,留给他的时间真不怎么多了,不管如何,这一年时间都该更加刻苦用功才是,不然等明年他恐怕也只能和此时的刘文才一般失意怅然了。
毕竟都是以读书科举为业的读书人,对于张进、方志远、董元礼等人来说,失意怅然的读书人都是前车之鉴啊,刘文才是前车之鉴,张秀才、袁老秀才也是前车之鉴,就是那为了科举而熬死的陈秀才同样是前车之鉴,看着这些前车之鉴,又对比着自己的境况,也难怪方志远心情沉重,包袱沉重,紧迫感十足了。
当然,这些东西都在他心里压抑着,此时是没法在这筵席上讲的,或许只有等回到家里,夜深没人的时候,他可能找张进这亲近的师兄说一说心里话吧,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轻松片刻,不会被这些压力压的窒息喘不过气来了。
而此时,张进、董元礼他们和另一桌的刘文才、秦原等人互相沟通说话交流起来了,那就也是说笑个不停,虽然还是有些疏离客气,但这气氛却是不错了,你们敬我们一杯,恭喜我们今年顺利通过童子试,都成了秀才了,我们敬你们一杯,祝愿你们明年乡试都能够榜上有名了,如此这场筵席就在这样热热闹闹,推杯换盏的气氛中结束了。
下午傍晚时分,太阳都快要下山了,张进他们这才结束了这场筵席,出了这沈家酒楼,各自告辞了一番,张进、方志远和朱元旦就往南城张家来了。
不过这时,张进、朱元旦在席上喝了许多酒,却有些醉了,打着酒嗝,踉跄着脚步,也只有方志远存有心事,席上没有喝太多酒,还保持着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