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县,东城。
上午,旭日东升,张秀才在前面走着,张进、方志远和朱元旦在后面跟着,随着离袁老秀才家越来越近,方志远心里就越来越忐忑,越来越紧张了,面上神情紧绷,双手暗暗捏着拳头,手心里满是汗水。
那朱元旦瞧了一眼神情紧绷的方志远,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眼珠子转了转,就是凑到张进身边,小声八卦道:“师兄,你觉得人家袁老先生和袁老夫人会答应这桩姻缘吗?人家袁小姐虽然是姨娘生的庶女,可好歹也是个官家小姐,配方二牛这放牛的放牛郎,人家能答应吗?”
张进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身边神情紧绷的方志远,这才同样悄声道:“胖子,你跟着来就是来看热闹的吧?我跟你说,你可别挑事啊!你和志远不亲近也就罢了,不帮他说话也就算了,旁观着不说话就是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说什么?好歹志远现在也有个秀才的功名了,是个正经的读书人,你放牛郎放牛郎的称呼着,这成心是要挑事啊!”
朱元旦又是撇嘴又是一脸委屈道:“师兄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哪里是要挑事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实话实说都成挑事了?师兄,你这是存心对我有偏见了!”
张进鄙夷地看着他,冷笑道:“你是不是在挑事,你自己心里明白,不用我多说!还有,志远是农家子出身,小时还替你这大地主家放过牛,但也不是一辈子都是放牛郎,胖子!你这样说志远,其实心里就是嫉妒人家,看志远不顺眼而已!”
朱元旦不由无言以对,他自己是什么心思,他自己知道。张进说的对,别看他一口一句的称呼方志远方二牛,放牛郎的,但其实他确实是心里有些嫉妒方志远的。
是!方志远是农家子,家境穷困,在这方面上朱元旦比方志远强的太多了,可是在其他方面上,方志远拥有的却是他渴望而不可及的。
就比如,方志远有疼爱他的爹娘,一个虽然穷困但还算完整正常幸福的家庭,可他就没有了,他是大地主的儿子没错,但却是庶长子,他爹朱员外也疼他,但更看重嫡母和嫡子,他娘更是个姨娘透明人,母子俩从小都没相处过多少的,更别说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了,这家庭方面,朱元旦远远比不得方志远了!
又比如,在读书方面,方志远更是拥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这样过人的天赋,朱元旦也是比不得的,虽然在张秀才的教导下,他学习也算刻苦努力,但资质平庸,比不得张进早熟早慧,也比不得方志远的过人天赋了。
再加上,因为方志远的懂事听话,勤奋刻苦,还有那过人的天赋,张秀才和张娘子都更看重更喜欢方志远了,当然明面上对待方志远和他都是一样的,但其实朱元旦隐隐地感觉的到,相对于他来说,先生和师娘更喜欢方志远了。
所以说,朱元旦嫉妒方志远,看不顺眼方志远,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并不仅仅是因为小时的那点矛盾冲突了。
被张进点破了那点隐秘的心思,不由的此时,朱元旦就是沉默了,但还是不服气地白了一眼那方志远,轻哼一声,以表达不满了。
而此时的方志远呢,却是没心思理会朱元旦了,他这一路上跟着前面的张秀才,都有些出神呢,根本不曾注意到暗地里议论嫉妒他的朱元旦了,他心里一直在纠结着袁老秀才和袁老夫人会不会同意他和袁蝶儿的事情呢,其他的都不予以理会。
而随着离袁家越来越近,眼看着那袁家就在前面了,他越发忐忑不安起来了,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最后终是忍不住也向张进凑了过来,向最信任的师兄没什么底气地偷偷询问道:“师兄,你觉得袁老先生和袁老夫人会同意我和蝶儿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