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
饭桌前,张秀才和张娘子坐在一起,朱员外坐在一边,至于张进、方志远和朱元旦他们,则是和老管家一般站在一旁,并未落座了。
此时此刻,朱员外心情是极为复杂的,有对朱元旦的疏远陌生感到黯然神伤,也有因为朱元旦更信任张秀才这个先生,心里感到有些微不舒服甚至是嫉妒,这才说话带有些微自嘲讥讽的不明意味了,总而言之,就是心理作祟吧。
张秀才和张娘子听了他这话,不由就是莫名地对视一眼,又是小心斟酌了一瞬,这才接着道:“员外,我们都是做父母爹娘的,内心里自然也都是希望子女们的日子能够过的安安稳稳,高高兴兴的,有滋有味的!”
“可元旦这几年日子在朱家大院过的怎么样,有没有遭受到冷落忽视怠慢甚至是欺凌,这些不用我多说,其实员外自己心里也清楚!”
“而既然元旦在朱家大院过的并不如何好,他自己想着搬出来另过,那员外又何必强留呢?放他出来,或许才是对他好了!”
说完这些话,张秀才就是觑着朱员外的表情,看他又是什么反应,可朱员外却只是抿了抿唇,垂着眼眸不说话而已,也看不出来他是怎么想的了。
张秀才语气顿了顿,就又是再接再厉道:“员外,我也不是说你对元旦不好,我知道员外心里是有元旦的,不然今天也不会带着元旦,还有这些礼物来我这里了,只是员外家里还有朱夫人和嫡子在,这”
不等他把这话挑明说完,沉默着的朱员外终于是开口了,他长叹了一声,就面露苦笑道:“张先生既然把话都说到了明处,那也该知道我的为难之处才是啊!听张先生这话中的意思,是支持元旦分家搬出去另过的,可是他这半大小子,不大不小的年纪,真的能够撑起门户来,过好自己将来的日子吗?我又如何能够放心呢?”
闻言,张秀才也不由默然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是!朱员外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朱员外这个当爹的不是对朱元旦没感情的,也不是完全不在乎朱元旦这个庶长子死活的,他也是在乎的,只是更在乎发妻和嫡子而已!
一旁站着的朱元旦听着这话,低着头,心里感动,双眼也有些微发酸,但他还是上前一步,神情坚定地插话道:“爹!您就同意让我分家,让我搬出来另过吧!我知道您的为难,夹在中间难做,我也知道您心里还是关心我的,但朱家大院我实在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先生说的对,让我搬出去另过才是对我好!”
“况且,我分家搬出来另过,不仅对我好,对夫人也好,她再不用防备这防备那的,对我不放心了!对您也好,您也不用夹在中间难做了,这岂不是对谁都好的事情吗?您又有什么好犹豫考虑的呢?”
说着,他笑了笑,又道:“至于您说的什么,对我这年纪搬出来过日子不放心,怕我支撑不了门户,那大可不必!说这话您还不如分家时多分给我一点银钱田地,让我以后就算分家了也能够吃喝不愁呢!”
“再说,就是分家了,你也是我爹,我们也是父子,难道还能没了来往不成?这石门县就这么大,分家之后我日子过的如何,爹随便让仆人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了,要是真的过的不好,爹要是真的可怜我,那就有劳爹到时候瞒着夫人,再接济接济我了,如何?”
他这话倒是难得袒露心扉了,他已经是很久不曾和朱员外这样坦诚说话了,甚至最后还厚脸皮地想着分家以后,朱员外还能接济接济自己,这倒是让人觉得好笑了。
朱员外听了就是失笑地摇了摇头,看着脸上带着备懒的笑容,目光却依旧坚定的朱元旦,他知道朱元旦这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朱家了!再如何说,恐怕也动摇不了朱元旦的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