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忽然邀请道:“张先生家里也是在县城里,可要和我们一起乘坐马车回去?”
却不想,张秀才想都不想就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道:“很不必如此!这学馆离县城并没多远,走几步就到了。再说我家在南城,你们是去东城,也不顺路啊,你们还是先走一步吧,我和小儿慢慢走着回去就行了,多谢老管家的好意了!”
老管家见他确实没有搭便车的意思,也不勉强,笑了笑就道:“那张先生,我和我家公子就先走一步了?”
张秀才笑着点头,然后就看着老管家和朱元旦上了马车,进了车厢,青年车夫一甩鞭子,“驾”的一声,马车就转了一个弯,扬起灰尘,渐渐远去。
马车车厢里,老管家看着朱元旦,摸了摸他的头叹道:“看来老爷没看错的,那张先生确实是个好先生,你看不管之前他多不喜欢你,但还是坚持着和你一起等着我过来接你,并没有自顾自离开,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等着,可见他确实是一个颇有责任心的好先生了!”
“所以啊,你要好好地跟着先生读书,不指望你以后能够下场考科举得功名,能够好好接受先生的教导,修身养性,把那些以往跋扈桀骜的毛病改了,这就是极好了!”
朱元旦虽然性子跋扈桀骜了些,但他也是敏感聪明的人,就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老管家说的是对的,张秀才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先生,不是什么酸腐秀才,而正因为张秀才是个难得的好先生,这就显的前两天自己在张秀才的课堂上的行为是那么的不妥当了,好像都是自己做错了,是自己无理取闹。
所以,此时此刻,朱元旦神情很复杂,他不想承认自己无理取闹,自己做错了,可事实上确实是自己错了,无理取闹了,这再怎么找借口也是无可辩驳的,而因为无法为自己找借口辩驳,他也只能沉默不语了。
可老管家看着沉默的他,还以为他还在怨怪朱员外呢,不由就是叹息着摸着他的头道:“唉!你也不要怨怪老爷,把你送来外面的学馆读书,老爷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夫人和小公子就在那里,嫡庶之别也在那里,让老爷怎么办呢?你还是认命吧,谁让你生下来就是庶子呢?”
这话却是让朱元旦越发沉默了,而且他神情还有些委屈,眼里含着要掉不掉的眼泪。
他有这样的表现,心里觉得委屈,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出生以来受尽家里人宠爱,飞扬跋扈、桀骜不驯也无人管教,更是有人拍手叫好,谁知道夫人一朝生下小公子就变了个样子呢?夫人待他越来越冷淡,以前巴结讨好他的下人也开始使唤不动了,就是他的亲爹都把他打发出来,到外面的学馆来读书,就只为了不让他一天到晚在夫人面前晃悠,碍了夫人的眼,更加为难他等等。
短短时间就一切都变了,这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来说,他又如何能够承受这一切呢?他如何能够不觉得委屈呢?他很委屈,也觉得很茫然,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老管家看着他含着眼泪,欲哭不哭的样子,又是叹了一声,摸着他的头道:“我知道你很委屈,但这没办法的事情,你想哭就哭吧,别憋着,啊?”
朱元旦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眼里的眼泪,扑在老管家的怀里,眼泪瞬间如决堤一般掉了下来,嚎啕大哭起来。